念夏的心里有一座囚笼,里面,是死去的夏荷和她自己。
乌鹊楼外,定远侯府的马车刚离开不久,一队禁军便匆匆赶来。
“统领,据说顾小侯爷今日在此处喝的大醉,刚刚,已经被侯府的人接了回去。”
禁军之中,一身暗红玄甲,面容冷峻的宋执走出来,抬起头,深深的看着门边上乌鹊楼三个字。
“统领,这座青楼,可有不妥?”
“这楼是谁开的,去查。”
“是。”
......
马车里,据说酩酊大醉的顾小侯爷已经酒醒,她饮了子衿准备好的醒酒汤,又洗漱一番,将自己浑身的酒气都散尽,才问:
“妙嫣是如何得知,我今天会去乌鹊楼?”
子衿说道:“宁安公主猜到了您欲自污,不会第一时间回府,所以她一直都派人盯着府兵的动向,府兵接到您的信,为了确保您的安全,自然会暗中去乌鹊楼附近查看,她也就知道您要去这里,再询问花魁之后,便包下了天字号包厢。”
顾澜莞尔一笑:“不愧是妙嫣。”
子衿顿了顿,又用更谨慎的声音说:
“公主这半年做吏部风宪,掌监察百官之职,已经能和韩安德在吏部平起平坐,皇上还将张奉才手底下内司监的一部,交给了她掌管,这是太后都无法插手的。
就是苏丞相,如今都很看重他这个皇孙女,想和她重修旧好。”
顾澜内心舒畅,她撩起车帘,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也看着黑夜里,在远方若隐若现的高耸皇宫。
“妙嫣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妄想插手朝政,却没有实权的宁安公主了......可那又如何,小姑娘终究要长大,她掌权,这是好事,我高兴。”顾澜轻轻地说。
顾澜当然高兴,妙嫣是原书中从未提过的人物,可是实际上,她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是被那座皇宫埋葬的沧海遗珠,现在的她,靠自己的力量,不会被任何人一笔带过,轻易抹去。
这样很好,谁说大燕只有金戈铁马,男儿意气呢。
子衿望着顾澜,半年前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的双眸一下子泛起了泪花。
“打住,顾子衿,你可别哭我身上啊!”顾澜回过神,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包裹,“喏,这是走之前答应给你买的。”
子衿打开包裹一看,是东四街的云片糕。
她绷不住,捂住嘴巴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摇头:
“奴婢是没想到,您会如此想宁安公主,还有,奴婢这半年好想您啊,想您是否吃饱睡暖。您是何等娇贵之人,那么多年,连京城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就能走了几万里路呢。”
顾澜伸手,
子衿把自己绣的手帕交到她手里,
顾小侯爷拿顾子衿绣的手帕给顾子衿擦眼泪。
“这段时间,是妙嫣在暗中为我奔波,我才能上交兵权后,轻而易举回了京,你认为她现在执掌着许多权力,变得心思深沉,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她就是得心思更深沉一些,我作为朋友,才能放心啊。
妙嫣是在做自己,做自己的人是勇敢的,就像你,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子衿抹着眼泪,似有所悟的点头:“公子,你若是男儿,子衿一定嫁给你!”
顾澜勾起红唇,凑近道:“对了子衿,你说妙嫣变了,那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也长大了?”
子衿:“......”
过了许久,马车在侯府停下。
顾澜解下龙泉剑,整顿衣裳,再次低头嗅了嗅,确保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一丝酒味儿了,才问道:“子衿,你觉得我这身帅吗。”
子衿先下车为顾澜撩起车帘,道:“还行,就是有些......”
“瘦了。”
顾澜抬眸望去,就见侯府门口,周夫人一袭青衣,身影在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她手里提着一盏灯,照亮了回家的路,定定的看着顾澜。
顾澜走下马车,拾阶而上,站到周夫人面前。
自己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
周夫人的眼里泛着泪花,声音温柔:
“澜儿,怎么瘦了?”
顾澜鼻翼一酸,笑着说:
“因为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