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门口这条路上,一到夏天,就满街都弥漫着玉兰花香。
这是因为谢家祖宅里,有一棵百年玉兰树,顾长亭是闻着玉兰花味道长大的。
小时候,他还不认识谢昀,也不知道隔壁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那时谢家可能还没满门抄斩,他偶尔会蹬着小短腿,拼死拼活翻个墙,摘下一株花枝,送给自己自幼喜欢花花草草的小堂弟顾澜。
哪怕很多人都说堂弟骄纵跋扈,还娘里娘气,他也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这世上有人喜欢刀枪棍棒,就有人喜欢风花雪月,只不过长大后学了武的澜弟,能一拳打死十个自己而已。
还有的时候,他会折下花枝,送给路边一些玩闹着喜欢玉兰花的小姑娘,他也是个纨绔呀,但只限于这条街道。
后来顾长亭长大了,不再做那偷摘人家花枝的事情,再后来,他喜欢的姑娘,喜欢上了谢昀。
谢昀中举那年曾赋诗一首,写的是自己家院内的玉兰,顾长亭还问过,你家根本没玉兰树,谢昀说,那树在祖宅,顾长亭却根本没往自己家隔壁想。
然后他喜欢的姑娘,从此就身着绣玉兰花的长裙,发誓非谢昀不嫁。
顾长亭心里很委屈,明明,他也喜欢玉兰花啊。
此刻,他看着眼前身穿玉兰花衣裙的陆丛云,俊脸上仍旧维持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顾二爷曾说自家儿子性子太直,不适合混迹官场,有一颗赤子之心,也从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以此刻的顾长亭,已经用尽毕生演技,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能哭呢,不就是见到五年前喜欢的姑娘嘛。
陆丛云见到顾长亭,神情淡然而平静。
只有她知道,她放在裙侧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绞着衣裙,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可以等这个叫顾长亭的男人多久呢?她可以继续喜欢他多久呢?
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五年,又有多少个从十五岁的及笄少女,成为全京城笑柄的五年?
那个年少时拿着一株雪白的玉兰花,说要长大后娶她的少年,早已经把她忘记了。
全京城的人,都以为陆家大小姐陆丛云,户部尚书陆秉心的长女陆丛云,痴恋谢昀整整五年,谢昀写诗咏玉兰,她就从此身穿玉兰花的衣裙,等到她已经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也没能等得谢昀多看她一眼。
只有陆丛云自己知道,她喜欢的,是谢昀身边那个傻瓜。
“陆大小姐怎么在此?”顾长亭见陆丛云出现在谢昀家门口,皱了皱眉,镇定的问,“等谢昀?”
陆丛云张了张口,她想说,她等得是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顾长亭内心暗淡苦涩,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五年了,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没有放弃,他真是不知道谢昀哪里好。
此刻,在家里看书的谢昀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扯了手帕擦拭着红红的鼻尖:“换季容易得风寒,耿桃啊,帮为师把窗户关紧。”
耿桃翻个小小的白眼:“你居然还流鼻涕,噫,真是不知道你哪里好,京城那么多漂亮姐姐都喜欢你。”
谢昀:“......”他流鼻涕也有错。
“是啊,等谢昀。”陆丛云小声回答,抬起头,望着院内亭亭如盖,露出几根枝杈的玉兰树,眸色深沉。
顾长亭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刚刚谢昀说自己要继续看卷宗,找苏家的罪证,便开口道:“谢昀今日大概有事要忙,不会出门了。”
陆丛云眼眶一红,咬住了自己的红唇。
顾长亭看她这幅失望的模样,气得额角乱跳,终于,他忍不住道:
“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你就那么喜欢他?谢昀这孙子有什么好,你非要焐热一个这样的人。”
五年前,顾长亭鼓起勇气,在陆丛云及笄之后向她表白。
陆丛云落荒而逃,他就陪陆丛云的弟弟陆如风喝了一夜的酒,醒来后,得知的却是陆丛云当众向谢昀赠送绣帕,表明爱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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