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姊......
“让你变成这样的是苏馨玉,想要废了你太子之位的是先帝,可是你呢?”
顾澜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有些压不住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她直视着容璟布满血丝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贯穿心肺的利剑。
“你害了平南侯府,还害了容玦和容珞,你毁了容珩的一切。”
容璟勾着唇角,他太久没有将内心的事情告诉外人,眼前的顾澜固然可恨,字字戳心,却又让他觉得畅快。
她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因为她是容珩喜欢的人,他想看看,她和别人有何不同。
容璟的眼中没有一丝愧疚,甚至透着贵族公子般的温柔。
“朕本来就是要毁了容寰在乎的一切,而容珩,就是容寰最在意的孩子,朕是在他病榻前,让他眼睁睁看着朕写下抄查萧家圣旨的,至于容玦......那是他自寻死路,他要要索命,也该去找苏栀雪。
容寰想废掉朕的太子之位,立容珩为太子,萧家是他最大的助力,朕不杀了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朕吗。”
容璟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错,甚至是最好的选择。
顾澜没有在意他话语中的复杂情感,而是专心分辨着其中有用的信息。
看来容玦的事情......最关键还是在苏栀雪身上。
容玦是容珩最爱戴的三皇兄,还是他小时候半个师父,他死在容璟登基后的第三天。
那日,容玦孤身一人进宫,说是要为容珩和容珞求情,却没有活着回来。
容珩曾亲眼看见容玦的尸体被宫人从皇后寝宫抬出去,送回了三皇子府。
过了几天,容璟才对外宣布了三皇子因为先帝驾崩,悲恸过度,又突发恶疾死了的消息。
虽然容璟刚才说,容玦应该找苏栀雪偿命,但是他和容玦的死,绝对脱不开干系!
“朕做了这么多,唯独放过了容珩......朕只想让他听话而已!可是有你在,他就不可能听话,顾澜,你觉得若是容珩看见他喜欢的人,臣服在朕的脚下,是不是这一次,他就会听话了。”
容璟呓语般的嘀咕。
他走到顾澜面前,身后的三道黑影也上前几步,亦步亦趋的保护着他。
顾澜已经又一次低头,无视容璟发疯。
接下来......容璟能少说两句吗,他是不是当皇帝当了太久没办法和别人倾诉心里话,才捞到自己这个树洞可劲造啊。
能够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偏偏他选了个噬心香,直接把进度条拖到了最后——
没什么比这更疼,所以别的折磨方式,一时之间也没法用。
“不过现在看来,你和容珩都是一样的野性难驯,但没关系,朕就喜欢有难度的事情。”
容璟并不在意顾澜是否回应自己,他蹲下身,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抬起顾澜的下巴,呼吸冰冷,低声呢喃:
“小五厌恶女子,朕却没想到他成了个断袖......他是不是,喜欢你这张脸啊?”
这是容璟得知容珩背叛了自己以后,第一次,重新叫回“小五”这个称呼。
“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说你,既然不敢毁容划脸什么的,就不必放狠话了。”顾澜一脸痛苦的说。
容璟指望着用自己威胁容珩和顾侯爷,在这一点的前提下,很多事情他都没办法做。
“你——”容璟呼吸一窒,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顾澜气的半死了,没想到顾澜总有办法更上一层楼。
“我将苏馨玉的事情告诉了你,你现在也可以告诉我原因了。”
顾澜眨了眨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欠揍,或者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更加激怒他。
她想知道,他确信容珩和自己关系的原因。
顾澜生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干净而锐利,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感到迷茫或沉沦。
哪怕此刻她的额角凸起青筋,因为疼痛而脸色惨白,精致漂亮的五官都变得扭曲,容璟却还是因为她的眼睛,而恍惚了一下。
这双眼睛,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容璟抬起手,一个黑影将准备好的迷香筒放到他手中,他打开香筒,将其放到顾澜的鼻尖,又与她拉开了距离。
“跟你说了那么多,再说两句也无妨......”
顾澜眼前的男人,变得模糊起来。
腰间的细线还散发着让人清醒的气味,顾澜咬破舌尖,将鲜血咽下,眼神却迷离了起来。
她听见容璟最后说的话,便主动放松了精神,闭上了眼。
“因为,子禅。”
“子禅?”顾澜低声自语,“这有什么奇怪......”
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只会以为她身边的护卫名叫子善。
“他将这个不为人知的表字告诉你,他一定很爱你吧。”容璟最后说道。
顾澜的唇角翘了起来,陷入黑暗。
原来是这样......
容璟如此断定她身边戴着面具的护卫就是容珩,又确信容珩喜欢自己,是因为他暗中得知了容珩从未公布于世的表字。
容珩说过,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曾经的先帝五皇子容珩,表字子禅的人。
他不会骗自己。
那就是说,他也不清楚容璟知道此事。
禅,除了在佛教中有禅意的意思,读作“善”的时候,代表着祭天,祀神,封禅......
先帝没有将这个表字昭告天下,或许是没来得及,又或许他也知道,这个表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又会给当时身为太子的容璟带来多大的刺激。
只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妙嫣或者谁说漏嘴或者背叛了她就好。
顾澜确定了这一点,放下心来,安然入睡。
“噬心香没把你疼死,也没让你求饶,容珩喜欢这样的?”
容璟将迷香筒扔掉,转身关闭了香鼎最顶上的出香口,望着倒地昏迷的顾澜,漆黑狭长的眼眸无比复杂。
“如果那日,朕没有听见这两个字,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