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韩家,除了我们家这一支,其他的族人不是种地就是捕鱼,反正就是看天吃饭呗。海里的东西不少,除了自家嚼用,每年贩卖鱼虾也能得个三五两银子,日子过得都还算说得过去。”
宁维则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那您这一支,难道不种地?”
韩老头长叹了口气,格外感慨:“要不怎么说我爷爷命好呢……对,就是经纶的太爷爷,当年有一次出海的时候,居然捞出来了几颗大珍珠。后来送到店里去卖的时候,正好有识货的贵人经过,说这其实是夜明珠,直接就给收走了,换了不老少银子呢!可手上有了点钱吧,他老人家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你说说,种地多累啊,出海也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一来二去的,我爷爷就寻思着让自家的后代也出息出息。这不,看我大哥脑子灵光,就让我大哥去念书。家里其他的小辈,都送去学手艺了。”
“所以您就被送到匠门学木匠了?”宁维则顺口进行了简单的推理。
韩老头噗嗤一乐:“你真当匠门就这么容易进?”
“那您倒是快说啊!”宁维则没说话,韩经纶听得倒是有点急了,催着韩老头别再卖关子。
“当时家里送我去村东头张木匠家当学徒。张木匠其实手艺也就那样,我也没学着什么真本事,大多数时候就是砍砍木料,锯锯桌腿这些小事。”
“那……难不成是您上山砍柴的时候掉进洞里,意外得了匠门传承?”宁维则打趣道。
韩老头的烟袋锅虚晃一记:“嘿你这丫头!”
老头又抽了口烟,缓缓说道:“其实事情吧,也挺凑巧的。当时有几天活不多,张木匠让我抽空把不用的木料劈了当柴火收到后院去。我也就当是玩,自己给自己定了规矩。像是先劈十个一尺长的,再劈十个一尺半的,再劈十个半尺长的……劈到后来,我对尺寸特别有数,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赶巧那天匠门的大师傅路过村子,听着我劈柴的声音,就被吸引过来看了看。”
宁维则眼睛一亮,这匠门的录取方法,还挺有意思。
韩老头没理会宁维则心里在想什么,继续慢慢地回忆:“那天路过的师傅姓金,圆脸,大肚子,特别爱吃炸得有点发黑的花生米……他说站在门外看我劈柴,看了有一刻钟,之后就推开了门,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匠门学手艺。”
“您当场就同意了呗!”韩经纶又接起话来。
韩老头老脸微粉:“那哪儿能啊?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匠门是干啥的。头都没抬,我就直接给回绝了。”
宁维则心说,可别给我弄出三顾茅庐的故事来啊,那可太狗血了。
“金师傅也没多说,转身就走了。”
宁维则倒吸一口凉气,不会真是吧?
“金师傅刚走,张木匠在里屋听见我们说话的动静,掀了帘子出来问我刚才是谁。我说是匠门的,想找我去学手艺,被我拒绝了。”韩老头说得特别平淡,就像是早上吃了什么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木匠一听,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撒腿就往金师傅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好在金师傅刚走没多久,还没出村,就被我们给追上了……”韩老头这才嘿嘿一乐:“后面的事情,就跟你们想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