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梦醒

    顾相思还清楚地记得一年多以前，在孤儿院的电视里听到的那个稚嫩声音——妈咪，你不要不要小念！小念很乖很乖的！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小念情急之下。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顾相思猛然起了身。原本还坐在她身上的小念一个没抓稳，就往后滑倒，幸亏容晏眼疾手快地把小念接住。

    容晏看着顾相思这样激烈的反应。内心的忧虑愈发沉重。

    顾相思怔在原地，一颗心慌乱无措。

    其实……她早就有这样的怀疑的。

    突然出现的孩子。叫着她妈咪；

    孩子的父亲找到了。也不急着把孩子带走。

    她早就心有疑虑，却下意识地不去想。

    她害怕想得深了。便会失去这短暂的美好。

    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想多和孩子待一会儿。

    可是，这么快。她自欺欺人的梦就这样醒了。

    顾相思不明白。容晏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

    “十一，我们走吧？”

    慕城上前扶住顾相思，轻声道。

    顾相思下意识地点头。此刻的她脑子一片混乱，只想安静下来。

    容晏看着顾相思和慕城从身边擦肩而过。在两人即将离开前，猛然跨步拉住了顾相思的手腕。

    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前。他看到顾相思为了他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从他的生命里抽离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前路艰难。

    ***

    “相思……”

    容晏开口，唤着那个让他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但被他握住手腕的顾相思，却颤抖得比他还厉害。

    “先生，你认错人了。”顾相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地说道，“这里没有顾相思，只有顾十一。”

    ……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亲口问问相思，她为什么改叫那样一个名字。

    昨晚慕城说的话倏然浮现在容晏脑海中，让容晏面色微凝，迟疑稍许，才问道，“为什么……叫十一？”

    顾相思脸上的慌乱已渐渐退却，虚无地望向前方的眸子里似染了什么极为沉重的色彩，神色也变得冰冷，“三年前的十一月，顾相思已经葬身在那场大火里，活下来的只有顾十一。”

    容晏握着顾相思的手颤动着放松了些许，顾相思趁机将手抽离，跟着慕城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怔在原地无法回神的容晏，和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念。

    十一代表的是，她的重生。

    抛却过去，再不相思。

    ***

    隔着关上的房门，顾相思还能听到屋里小念的哭喊声：“爹地，妈咪走了，我们快点去找妈咪啊！爹地！”

    紧接着，门内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锁声，是小念踮着脚尖想要把门打开却未果的声音。

    小念在门后用力地拍着，哭喊着，“妈咪，妈咪……你又不要小念了吗？妈咪……”

    顾相思靠着门，身体软软滑下，用手捂着嘴，压抑而绝望地呜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