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去世

养一个无亲无故的老人。

    “嗯，我知道了，老院长如同我的亲奶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余笙给身后的王锦龙招了招手，王锦龙立马掏出一万块钱，余笙递给小许“一点酬谢，收下吧”

    小许脸更红了，院长派他来的时候，他一百个不情愿，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没办法只能每天蹲在这，不过平时都是玩手机，根本没管过老院长，有一次老院长尿床了，小许甚至差点把老院长骂一顿。

    不过金钱面前，谁又能免俗，小许接过钱，说了一声不客气，就一溜烟走了。

    “王哥，三件事情，一是把住院部欠的钱立马结清，顺便让医院把病房换成单间，二是买一些洗漱用品，三是给林助理打电话，麻烦她过来一趟”余笙说完就去陪老院长了。

    于超和贺宾守在门口，王锦龙去办事，有钱什么事都很效率，护士长亲自指挥几个护士，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推出普通病房，转到十一楼的VIP病房。

    老院长是余笙到的第二天下午才醒的，因为胃癌，老院长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都是靠营养液维持，骨瘦如柴，双眼浑浊。

    只是看到余笙的一瞬间，双眼渐渐清明，颤微的伸出右手，余笙赶忙握住老院长的手，泪眼迷蒙的说道“奶奶，我来迟了”

    “好孩……子，你……能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奶……奶已经……心满意足了”

    “奶奶，你不要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余笙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比谁都绝望，早上医生来巡房的时候，余笙就已经了解了详细情况，太晚了，哪怕转到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也只能是尽人事。

    老院长吃力的摇摇头“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让奶奶……临走前，能再……看看你就够了”

    余笙强忍住心底的想法，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您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为什么。

    也许是余笙来了，老院长的心情变好了，居然没有再长时间昏迷，就算偶尔累了睡着，也睡不了两三个小时。

    三天时间里，余笙端屎端尿，替老院长擦擦身子，替老院长修修指甲，听老院长断断续续的讲起从前的事，余笙看得出，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老人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第三天夜里，余笙双手垫在下巴，趴在老院长手边，听着老院长回忆过往。

    “我……这一辈……子呀，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可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赎罪了，希望下……辈子，下……辈子，让我……再赎罪吧”

    这是老院长这三天来，说过最多的话，虽然余笙听不懂，但老院长愿意说什么，就让她说吧，这些只言片语，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孩子，奶奶……想吃杏，你……你去……帮奶奶买点，让奶奶……尝尝”

    “好，奶奶，你先休息会，我现在就去买”余笙帮老院长掖了掖被角，在老院长微笑的点头下，出了门。

    只是从楼下刚下到大厅，余笙突然想到什么，疯了似的跑回电梯口，疯狂的按电梯不见下来，余笙冲进旁边的楼道，一口气的疯狂向上爬。

    爬到八楼的时候，余笙已经感觉眼冒金星，耳边嗡嗡的作响，但还是咬着牙，手脚并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终于到十一楼。

    余笙来到病房前，一把推开门，看见老院长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氧气罩滑落在耳边。

    “奶奶”余笙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

    晚上九点18分，老人摘下氧气罩，微笑着闭上眼睛，20分，老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一个平凡的老人就此离开人间。

    再也不能听她讲故事，

    再也不能看她帮自己补衣服，

    再也不能握着她的手，走在放学路上，沐浴在余晖下，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得了小红花。

    那些温馨的回忆，此时慢慢蒙上灰色，那个给自己坚强和勇气的老人，她……真的不在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走了，余笙还记得这三天，老人时不时念叨孤儿院还不完善，还有太多的孩子流浪街头，自己有能力，就多帮衬点。

    或许在她的眼里，人间只有一间孤儿院那么大，因为她的眼里容不下别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四季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