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拙于口舌,而他气势凛冽、威严肃穆,怕是朝堂上那些大人面对他的诘问,都会难以招架,更何况稚嫩又幼小的弟弟了。
桑拧月抬起头,到底是不着痕迹往弟弟跟前移了移。她漆黑明亮的眸子抬起来,不敢直视他不怒自威的面容,便眼睑下垂,做出直视他宽厚胸膛的动作,轻声道,“禀侯爷,弟弟读书勤奋,今天是因为随我出来送人,这才松散片刻。”
微沉默,她很想说,“再次谢过侯爷方才相助之恩,若无事,还请侯爷容许我们姐弟先行退下。”
但这不合适。
因为往前走只有这一条大路,他们是庶民,如何能走在贵人前边?
况且,侯爷问话,他不先结束话题,她敢直白又不给面子的说要走?
那不是下沈候的脸面么?
这不行,那也不行,桑拧月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焦灼。
而如今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四周并无行人。
这一片区域都被清扫过,丫鬟和仆役们怕是忙着清理别的地方。因而他们并没有被人发现,这让桑拧月由衷松了口气。
不然,真被人看到她和沈候“拉拉扯扯”,怕是等不到天黑,她“蓄谋不轨”“恶意勾引”“意图上位”等流言就弥漫开来。她也会成为新一代“狐狸精”,声名再次被害。
这是桑拧月绝不想看到的事情。
在桑拧月想七想八的时候,现场却并不沉寂。沈廷钧再次问了话,他问清儿都读了什么书,甚至还简单考教了两句。
清儿虽胆子不大,但书读的确实好。这不仅是因为他有天分,也因为桑父曾把他看做衣钵传人。
父亲去世,桑拧月就亲自教导清儿。她三岁被父亲开蒙,又被父亲亲自授课到十二岁,这些年她也一直没间断读书。她的学问,要来教授一个孩童轻而易举。
清儿被问到擅长的领域,倒是大胆许多。也因为答的好,沈廷钧面色好看不少。可他若问的深了,清儿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这也是有缘故的。
因为桑拧月到底是姑娘家,桑父给她开蒙授课,并不是让她冲着科举去的,完全是为了读书明智怡情。是以,在科举应试方面,桑拧月欠缺许多答题技巧和手段。
即便她之后购买了许多“科举秘籍”“科考满分试卷分析”,但想也知道,能流传到世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正的技巧和手段,都被知情人藏在心里,当做传家宝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广而告之,甚至拿出来贩卖换钱?那是大大的不明智。
而她,读过这所有挂羊头卖狗肉的试卷,慢慢也摸索出许多要领。但没有人在前面领路,又不了解时事,要答出沈候的问题,更甚者还要让他满意,这是登天之难。
桑拧月愈发觉得时间难熬了,也就是此时,沈候点评了一句,“还需多练。另外,教你读书的夫子水平有限,若有可能,另寻高明。”
话落音,面前的小孩儿面色陡然变得怪异,沈廷钧又撇见桑拧月猛一下垂首——她玉白的面颊上通红一片,明媚的眸中迅速闪过难堪和窘迫,她焦躁的用手捏着帕子,踩着鹿皮靴子的小脚不住往后挪……
沈廷钧剑眉微蹙,心里想过什么无人知晓,他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