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左右瞧了瞧,凑在连碧珏耳边悄声说道:
“我听说,太皇太后和太后一向不怎么对付。据说先帝并非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事实上,太皇太后比先帝还年轻呢。
先帝心仪太皇太后,但是碍于身份,不得不作罢。最后挑选的皇后也是与太皇太后年轻时非常相似的女子,而且太后娘家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太后因为这个事儿颇为自卑,对那些官家小姐格外厌恶。我记得当时贵人随众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脸色可吓人了。”
连碧珏点点头,随即眉头一皱,轻声嗔道:
“你少在这里嚼舌根子,这些话对我说了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去,你还要不要你的脑袋了?这些都是后宫里的禁忌,既然知道太后的喜恶,待会儿见了太后,更加要小心谨慎,别得罪了太后。”
“是。”珠儿紧张地点点头,远远望着慈宁宫的屋檐,不由得抿紧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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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是新帝永晟的母亲,现在居住在慈宁宫。她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倒像是个富贵的少妇。
此时,她正斜倚在贵妃椅上,懒懒地绣着一方绢帕,桌上一碗玉露羹已经没了热气儿。
太后绣一针叹一口气,仿佛那针有千斤重。
“太后,听说园子里的杏花开了,要不,奴婢陪您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云姑姑在一旁小声问道。
太后没有吭声,扭头望向窗外,缓缓念道:“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
云姑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后这是几个意思。但瞧着她一脸愁容,犹豫片刻没敢再说什么,唯恐言语不慎惹得她更加不开心。
太后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继续自言自语般地呢喃道:
“这些花花草草与人一般,一茬茬儿地开,一茬茬儿地败。今儿个桃红,明儿个柳绿,没完没了。
至今我还时常想起第一次进宫时的情形,先帝从梅园经过,他看起来是那样高大英俊,可是微微一笑的时候,又是那么温柔。
我总觉得,如果我再多望着外面一会儿,就能瞧见他从园子里走进来……可是,你都已经在叫我太后了啊……”
云姑姑听了心中一紧,张嘴想要说点儿安慰的话,却发觉自己根本找不好合适的话来安慰她。轻叹一声,又闭上了嘴。
正在此时,就听到有人来报,说玉贵人求见。
“不见。”太后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两个字。
“是。”宫女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太后忽然又改了口:“等等,让她去偏殿等着。”
宫女怔怔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太后。”云姑姑连忙走到太后身旁,扶她坐起。
“更衣,我要去见见我的儿媳妇。”太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太后,奴婢想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那么多人不选,单单将这玉贵人从冷宫里捞出来,硬塞给圣上呢?”
“哼,她就是想要膈应我呗。就是要让我不痛快,看着原本该是我丈夫的女人,变成我儿子的女人,好以此来羞辱我!
而且,她就是想要告诉我,即便我成了太后,也要听她的安排,在这个后宫里,她仍旧把持着一切!”太后咬牙启齿地说道。
云姑姑扶着太后站起来,朝内殿走去,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那,太后为什么不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