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傅韦的名气不亚于周景,当年隔壁医学系高材生,现在凭实力当上了副教授。
我和苏苏的爷爷几年前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爷爷最疼爱苏苏,临走之前,也就她陪着老爷子身边。
我还记得老爷子走的那年是冬天,那年冬天特别冷,苏苏在里面,我和其他人在房间外面等。
房间里传来苏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大冬天的,在外面哭了一整夜,谁劝都没有用。
后来发高烧,三天没有退,病了一个多月,瘦了十多斤,天天着丧一张脸,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特抑郁。
往后苏苏对“癌症”这两个字特别的敏感。
“你怎么不问问我,借那么多钱干嘛?不怕我坑你啊。”
过了好一会儿,苏苏抬起头调侃。
“没兴趣。”
“假如骗子遇见你肯定赚大发了。”苏苏的声音略带沙哑,勉强的挤出一抹干巴巴的微笑。
“我待会儿,转账给你。”
“他知道钱是我的肯定不会接受,我这里还有十万,你帮我一起给他吧,就说是你借的。”
苏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我手心里。
“你知道了?”我顿了顿,迟疑地问,攥紧手中的卡。
“胃癌晚期,听说活不过半年。”苏苏缓缓点点头。
我顿了顿,没有吭声。
“你知道吗,狗子最不会的就是撒谎,一撒谎说话结结巴巴的,也不敢看着别人说话。”说着,苏苏傻笑。
“他自尊心特别强,他跟我分手是因为他不想拖累我,我借钱他肯定不会要。再加上他妈妈那么讨厌我,知道钱是我给的,她肯定不要。所以请你帮忙这些钱给他吧,以你的名义借给他。”
“好。”
“欠你的那十万,可能还要等几年,对不起啊。”
“没关系,慢慢来。”
“啊然,十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我给你打了欠条。”苏苏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刷刷的写下欠条,签上自己的大名。让后塞到我手心里。
我攥紧手里的纸条,心情莫名觉得复杂。
“狗子的爸爸在他还没有懂事的时候撒手人寰,他是他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这么多年了熬过来也没有想过要改嫁。我知道他特别爱他的母亲,假如他母亲真的死了,他肯定也会特别难受。失去自己挚爱的人,特别难受,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治好他妈妈的病的哪怕是延长寿命也行。”
“…………”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十万块钱,是苏苏省吃俭用存了一整年的积蓄。
傍晚我送苏苏去车站,上车之前她还叮嘱我帮忙照顾一下莫同学,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立即转告她。
从车站回来,我直接去了一趟医院。
莫同学好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下巴满是胡须渣子,黑眼圈特别明显,头发乱七八糟的。
他原本就很瘦,这几天估计没怎么好好吃饭,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大圈,跟皮包骨似的,仿佛风吹过,他就被飘走了。
我把卡塞到他手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谢谢。我会尽快还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略微颤抖。
我十分不擅长安慰人,本来是要象征性地安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会好的?这话毫无意义,傅韦明确地说过,胃癌目前是绝症,无药可就的即便是能救,几率是万分之一。
傅韦说,莫妈妈活不过明年春节。
可能是我和莫妈妈本来就不熟,就见过一两次面,超不过十句话。又因为苏苏的事情,微还有那么一点点讨厌她。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探望她,和莫同学寒暄几句,象征性地进病房看她一眼。看的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疲惫的妇人,我特别想去问问她,为什么她不喜欢苏苏,苏苏那么好。
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寒暄了几句,我从病房里出来,莫同学也跟着出来。
“今天谢谢你,有时间了请你吃饭。”
“如果非要感谢的话,就好好感谢苏苏吧,其实你知道的,她不害怕被拖累,她有勇气陪你面对一切苦难。”
“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