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邱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那扇木门旁边的树荫下,夕阳融融,暖意融融。
但是这一角的冬天来得过早,这点温热还是少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救不了。
“为什么要救我?”康安开口,还是很正常的嗓音,就像平常在唠嗑一样,除了情绪低了些许,他抬头,眼里带着恨,燃烧着鲜活的怒,“我恨你,邱琳,我恨你。明明是你一个人的不甘心,偏偏还要拉扯上我!”
邱琳就像被射中一箭的鸟雀,身上一僵,眼里的泪把她的天地淹没,万物都在其中,却没有她能够到的一根浮木。
“我恨邱家,我恨你们。”康安的话就是剜在她心上的刀子,邱琳泪水决堤,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也发不出声,五感里只剩一双耳朵还在聆听仇恨,字字淬着毒,“你们无情地把我带回来,又无情地带走我的一切。”
阿言和阿谨不敢上前,老管家已经进了宫,术牛盘着腿,坐在霄汉阁的屋脊上,眺望着火海般的西边,看残阳收尽,气焰徘徊成云霞。
明王府许久没有这样真实过了,血淋淋的。
没有摆设屏风架的一面是一扇阔大的窗棂,全开之后,可以看到越来越圆的白月东升,阁楼外的高塔矮房都被夜色割成剪影,镂空的地方透着另一个世界的烛光。
解蔷坐在绒毯上,扑到很矮的窗台上,整只胳膊都搭在外面,穿着雪白的睡衣,赤着脚,肩上披着红色的玄武披风,长发还没有干透,外面的晚风吹拂,还想带走高阁里的一缕青丝。
今天把康安弄发病了,可是她不敢去看他,怕看到那个人的样子,换成一个又一个疯掉的北旗兄弟的脸。
怕听到他们对她说:“我不想杀人了,我怕了。”
怕他们又说:“看谁都想,拧下他们的头,刺穿他们的心脏,看谁都是渠鞑人。”
怕他们说:“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怕听到:“我恨你们救我!”
她爹说的是对的,她一点都不稳重,需要她的时候,她可以是不知疲倦的机械,冷漠而完美的执行任务;在这歌舞平升的太平世道,原来是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这里不需要她来拯救任何人。
而且还会。
害人。
为什么疯的那一个不是她?解蔷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一次都会随着一次破晓,留在某一个夜里,再不回去找。
明天见他?
还是躲着?
要不先找邱琳探探风再做打算?
她后悔了......人心都是肉长的。
“小姐。”还南的声音隔着几重屏风传进来,“该睡了。”
话音刚落,还南已经走近了:“小姐您又穿这么少!”
“你还赤着脚!”
解蔷整理了一下心情,扭回头和还南开玩笑:“还挺顺口的。”
“小姐!”还南气鼓鼓的,又只能宠着她,看着她这么笑有些不正常,还南皱眉发问,“小姐?您心情不好么?”
解蔷鼻子又酸又张,起身将红披风罩在还南头上,把小小只的还南全笼住,自己摔上了了床里,被窝一卷不出声了。
.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