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刀眼飞过来,敬侯皱起了眉头。
“侯爷也听说了,邱老将军要借调龙泉军这事,把我这闲散王爷推到了风口浪尖。想到曾经侯爷借人兵符的事,这才来向您请教请教,”康安把太子刚斟满的一杯热茶推了过去,“本王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意思。”
敬侯看着身前那一盏快冷掉的茶,还是一点也不客套地起身了,他在太子和康安身上来回看:“本侯不管二位殿下有什么想法,看在这为数不多的交情上,还是奉劝你们一句——收起诸位的好奇心,止步于此,为时不晚。”
敬侯年纪在太子之下,康安之上,他起势突然,气场一时压盖住两位得势的殿下。
“侯爷何处此言?”太子尚且还能稳住脸上温和的假笑,康安却已经露出了盯紧猎物的眼神。
敬侯不屑与太子拿腔作调,嗤笑一声:“太子殿下,何必再装傻?本侯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侯爷是怕我们知道了会坏你的好事吧?”康安沉着应对,今晚非要逼迫这个人说出一些什么秘密来。
“难道不是吗?你们两个,谁知道生的什么心。”敬侯想走,两步后又停住,笑声很低,轻蔑之意很高,“殿下是觉得东旗禁军能拦得住本侯?还是觉得南旗可以?”
“你与东旗在皇宫内发生打斗,明王妃就在御花园陪伴念儿,此地背后便是巡防的北旗兵马,再怎么不敌侯爷,也能拖到他们的统领过来。”太子倒掉那一盏冷掉的茶水,换了一杯刚沏好的,坐在席上抬眼留意敬侯的举动,“这里的禁宫,今夜增加的守卫全是提防渠鞑人的,若是发现捉拿的人是敬侯,会怎么样呢?”
康安听见敬侯又笑了起来,那种混杂了诸多情绪的笑声,让他眉头紧锁。
敬侯果真就重新坐下,摇晃着那个茶盏:“好,不愧是太子殿下。”
康安见他怼完太子又看向自己,听他开口,果不其然还是不变的讥讽:“明王妃若是知道被这样利用了......”
“禁军的职责不就是维护禁宫的安全么?”康安说,“何来利用一说?”
敬侯依旧不拿正眼看他二人:“尔等想知道的,无非就是五年前禁宫城下掩埋的那些秘密。既然是秘密,张口就来你们又能信几分呢?其中利害,自然是亲自尝过才明白滋味的,反正你们铁了心要查,那便查吧。但是有一点,你们最后不管知道了什么,查到的消息是真是假,都别赖在敬侯府头上来。”
康安和太子越听越不解,太子问:“既然能查,为何要劝?”
“为何?”敬侯冷笑三声,反过来质问,“那本侯倒要问问你们,在动了心思要查这件事之前,可有想过——”
“为何皇后当日该请安的时候不在慈宁宫?”
太子没有想过,或许只是巧合罢了,难不是茶,而是酒。
康安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薄茧快要消失殆尽的手掌,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又想了多少:“所以侯爷是认定,两位嫡系的殿下,在这场祸及皇族存亡之事中,会因故偏向邱家了?”
侯爷点头承认地爽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太子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至此全无方才的风度翩翩:“本宫记得,那年四旗禁军大清洗,禁军事务都交移侯府兵马处理,无论是鉴伤还是验尸,此后一系列的调查皆过敬侯府的手。”
“否则敬侯府也不会知道更多的秘密,也不至于拦住你们去查了。”敬侯坦然承认,没有丝毫心虚。
康安发问:“照这么说,侯爷是要将皇宫秘辛隐瞒在敬侯府了?”
敬侯给了他一个眼色:“既然是秘密,就会有公之于众的一日。至于这个秘密,是不是皇家秘辛,还要殿下自己亲自去看。”
“都说到这里了,为何还让我们自己去查?”太子靠在身后的矮柜上,有气无力地问。
康安见他再一次站起身来,俯视的姿势同他们说话:“殿下想要窥探的那些秘密,殊不知每一个文字都是从生死簿上抠下来,鬼门关下走出来的,在真相大白之前,将会不断的有性命填进去,一年两年,如果情报和线索是假的,那么这些人命甚至都有白搭的可能。”
敬侯府一直都在查这件事,在青天白日下,谁都说五年前的事皆尘埃落定,需往后看。
然而还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在夜色中潜行,在无人知晓的无名之地从此与世人阴阳两隔。
“倘若你们在这些消失得生命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为了你们皇家,还是及时止损为好。”人性都带有一些叛逆在里面,敬侯的话就像一个诱饵,越不让他们发现,他们越要追查下去。
太子和康安对敬侯的话不全信,敬侯对他们的提防也从未松懈,双方各执一词,敌友难辨,真假难断。
“言尽于此,好好想想这些的问题,若要仍查,敬侯府的人不再会阻拦,尽管查便是。”敬侯又说,“另外,不要再有第二次往本侯的人身上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