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动了动,他身上还披着那紫貂氅衣,回顾四周,他竟又回到了太康城。
回到了死寂的禁宫外,那几个气绝的北旗禁军三三两两的靠在一处,戴着沉重头盔的脑袋垂下,脸上一片阴影。
血泊中躺着一杆倒下的旗帜,又干又硬,风也吹不动。
那扇门还是那样的轻,康安伸出手,刚碰到,便为他大开。
尸山血海一片,雾蒙蒙,抬头不见天日,他一路向前,踩到了刀和剑,被胳膊和腿绊出踉跄,他停在长阶下忽然惊觉——这是一个梦,一个他来过的梦。
八月,他身上还有着五年的沉疴积弊,没有解蔷,没有雁骊,没有裘无疾……他生硬地迈开双腿,一步步往上攀登,清晰地感受得到鞋底的血透上来的寒凉。
这个梦境是解蔷在中秋为他造的,每一处细节都对应着解蔷心中难以弥补的创痕,他心跳声很清晰,他知道自己是在窥探解蔷的过去。
解蔷告诉他这些是为了什么?康安想了很久,除了伤怀,找不出理由。
现在,他又一次站到了朝殿的大门外,那扇门虚掩着,里头似乎有人。
梦没有再次戛然而止,康安如愿以偿地推开了这沉重的铜门,五年前的解蔷背对着他,手里有一把血淋淋缺口残刀。
正要走近,一支弩箭划穿了解蔷的胳膊。
解——
背后一凉,他好像被人用利器划了一下,膝盖一软,人不受控制往前倾倒,他看到被射中的解蔷恰好回头,向他跑来,嘴里喊着什么,他的耳朵一阵嗡鸣,听不清晰。
脸撞上了解蔷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的跪着,康安抬眼,却受到了无形的阻力,他只能看着解蔷露在外面的脖子,血一抹一抹的渐在上面,他抬手,想擦干。
可那刺眼的颜色就像绣在上面的,无论他怎么抹,都没有变化。
“解蔷……”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呢喃地唤起身边人的名字,他的梦好像要到尽头了,脑中的嘈杂散去,还剩下解蔷的心跳。
和她平静麻木的声音:
“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活下去的,每一天都好好过。”
再睁眼,天已经微亮,手里的信纸温热的,皱成一条。
【王妃胳膊有箭伤,已无大碍。】
.
狸城和白阆已经开战了,康安带领的几万杂牌军在侧方配合龙兴的兵马,硬生生在训练有素的白阆军前抗下来两个回合。
邱融也意识到敌军不弱,只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狸城上,又给戈壁军团钻了空子,戏耍了几下。
又一次佯攻快逃中,汪悔笑得咧嘴露牙挤眼的,丑得很:“嘿嘿!头儿,你太坏了!”
解蔷笑得比谁都放肆,就差流哈喇子了:“哈哈哈!看把他们紧张的,明天继续!”
白阆到龙泉要过一片河滩,一片沙丘,快马来回要一个白昼。
河滩比来时又湿润了些,据说是守律为了能在边城攒出一个水源,以免去从草原深处运水的钱,派人在上游的渠鞑地盘种了许多树,看来确实有了一些效果。
“有马蹄印。”彭虞叫停,下马翻看泥比草多的河滩,半蹲着,对马上的大家说,“这是渠鞑的马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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