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年十八,尚未加冠,定为夭折。
双眸阖上,邱琳的世界黑了,再也没有一盏灯在夜幕降临后,悄然为她亮起,只为她亮起。
“大小姐,节哀。”
真是可笑,邱琳却笑不出来,她看着眼前这稳重的少年,不问他来意,不问他所思所想,用尽全身力气回他两个字:“节哀。”
魏承文将一封私信交到她手里,说这是给她的。
绝笔。
信的主人先说明自己的近况,字里行间描述得云淡风轻,因为重点在后一句——
【皇后娘娘挑中了我,如今偷偷说给你听,想要你在白阆平安无忧,等我。】
【也等你。】
好一个等我。
好一个等你。
“行,你等我。”
那天邱琳喝酒了,她酒色不上脸,就这么进了康安的病房。
她就这么盘坐依靠在床榻前,喝着酒,说着醉话,叽里咕噜说了好大一晚上,直到被人发现。
第二天,康安的病情又好转了,如此反复无常,任何人不敢掉以轻心。
时年九月,西北风如刀割,邱琳独自出门狩猎散心,在山林中又见到了一次魏承文。
“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好了。”邱琳心思越发敏感,魏承文五月来送讣告,九月又现身白阆,多少有些蹊跷。
魏承文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来看看小明王的丑态罢了。”
邱琳:“……”
“哦!还有这个。”魏承文把马侧身的包袱取出来,那是一盏宫灯,一只坐在城头望月的头顶红缨的兔子。
“他在哪?”他还活着?邱琳眼中迸发的光,灼伤了魏承文的手指。
他把灯递过去,转身就走:“在皇陵外城,未加冠的皇子只能葬在那里……”
说完就走了,魏承文他不敢回头,邱琳的哭声太过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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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年,邱琳又回了太康城。她认识了一个朋友,耀眼张扬,像极了少年时的康安。
她从白阆带回来许多好酒,魏承文很自觉地送过来一份皇陵局部地图,她偷偷出了东城,摸了进去。
这是康怀的墓,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安静地呆在这里,和他人前的性子一样。
夜风把墓前浅草吹到她跪着的小腿上,好像是他们二人独处时的样子,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不管是谁的,但凡有趣的,邱琳可能会上心的,康怀都要给她打小报告,有瓜一起吃。
滔滔不绝的回忆让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老狐狸说跟着美人就能找到四皇子墓,原来是真的。”
跟就跟了,还要这般大张旗鼓地现身,邱琳的刀已经出鞘了。
“不与你打,初次见面,一点薄礼。”人在黑夜中抛出一只木盒。
皇陵不是谁都有理由接近的,邱琳心知来者不善,一脚将木盒子踢飞回去,有迎上去与对方交手,企图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勘破对方的秘密。
两人在不惊动孝陵卫的情况下出了皇陵领域,三五回合过后,邱琳错身拉远了和他的距离:“关外人?渠鞑人?”
那人一愣,没有反驳:“邱大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的招式套路仍然以草原武学作为基础,不过能在短暂交锋后看清本质的,这邱琳也算有点东西:“算了,你打不过我的,还是收了这礼物吧。或许……你的弟弟会认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