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一路都没怎么吃饭。
赵炳章黑着脸骂了一通,下令给壮丁每人一碗稀粥,但仍要绑起来。
至于昨天战死的壮丁都埋在一个坑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等到野草长起来的时候,连37师的人也会忘掉。
话是说不下去了,张驴儿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知道张桦心里有气,但又有什么办法。
王湛好歹是个“地藏菩萨”,他张驴儿不过是阎王爷手下的手下的小鬼,能有个屁的手段。
咒骂几句后,张驴儿指着一干手下喝道:“一帮懒骨头,都给老太爷我继续挖工事,否则今天不许吃饭。”
壮丁们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又像蚂蚁似的一点点挖土。
张驴儿也不客气,抄起皮带就抽,很快阵地上又变得鬼哭狼嚎。
张桦都看在眼里,但和张驴儿一样,他又能怎么办?
一天又一天,最后风光的只有谢桐、王湛。
军里也下来查验了,缴获都是真的,于是鬼子的进攻规模变成一个步兵大队。
谢桐、王湛分别得到一颗云麾勋章,军长表示一等战事结束,立刻推荐两人去陆大深造。
至于张驴儿等人那肯定是屁事没有,连部送来五个罐头就打发了。
“咱们37师这几千人,硬是被一个鬼子中队拖住,这特么的成了功劳?”
张驴儿很愤怒,又在张桦面前抱怨。
张桦摇头道:“现在至少是一个步兵大队,还有飞机、大炮的增援。”
张驴儿一脸的不相信,掏出望远镜四处观望。
身为排副,张驴儿也有了挂望远镜的资格。
他想方设法的搞到一个,成天在阵地上显摆。
张桦说道:“头,鬼子狙击手就喜欢你这样。”
“狙击手?”张驴儿嗤笑道:“能有你小阎王厉害?”
张桦摇头道:“别人有瞄准镜,作用和望远镜差不多,两里地外打脑袋就不会落在腿上。
我再厉害,一里地就得看运气。”
“啥!”张驴儿立刻解下望远镜扔到张桦怀里,仿佛这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似的。
“便宜你小子了,以后打准点,别让什么什么手祸祸咱们。”
张桦只能苦笑道:“头,就凭我一个人有个蛋用。”
张驴儿骂道:“班里、排里随便你挑,难道这几十口子就没一个能用的?”
张桦解释道:“这些人一个识字的没有,我要的不是牲口,是会打仗的士兵。
头,我画的图他看不懂,做的安排他听不懂,到头来还不是单枪匹马?”
“难道不识字就不能打仗了?”张驴儿有些颓丧,又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赤党不也一样,怎么那么能打?”
37师的前身是杂牌,在赤党手上吃了大亏,余部才被中央军吞并。
张驴儿作为当事人,自然对赤党有深刻的印象。
张桦道:“别人在行军中都不忘记补习文化,是咱们能比的?
你信不信,鬼子打不败我们,但是我们永远不是赤党的对手。”
张驴儿一把捂住张桦的嘴,咆哮道:“你小子不要命了,真当军统吃白饭的?
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赤党两个字。”
张桦推开张驴儿,说道:“你这手该洗洗了。”
张驴儿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些话不许再说。”
张桦应了一声,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鬼子的阵地。
忽然他看到一股浓密的黑烟,应该是发动机里喷出来的。
但是望远镜的倍数不高,张桦什么都没有发现。
“鬼子开炮了,隐蔽。”
突然,鬼子阵地的后方冒出大团大团的烟雾。
张桦扯开喉咙大声吼叫起来。
壮丁们还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轰轰轰。”
瞬间,阵地上冒出一团团的硝烟。
那些炸起的的淤泥还没有落在地上,又被另一股强劲的气流吹飞。
好久,才像雨点般的砸在地上。
“哗、哗。”
张驴儿、张桦都看不出人形了,背上、头上、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泥,要不是还在喘气,都能当庙里的灶王爷了。
“鬼子上来了。”
炮击才刚刚结束,鬼子的步兵已经冲过小河,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口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板载。”
“天闹黑卡,板载。”
“嗒嗒嗒。”
最先开火的是一挺民二十四年造重机枪,是赵炳章从师直属队中调出来。
那几名机枪兵也是老手,他们并没有瞄准射击,而是不停晃动枪身射出一个个扇面,以求压制住对手的进攻。
“叮。”
就在这时,张桦听到一声清脆的轰鸣,接着就有人在地上翻滚。
“我的腿断了,救命啊!”
张驴儿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人竟是马辉。
“你他么的是不是傻,把掷弹筒支棱在腿上打?”张驴儿弄清事情原委后,抡圆胳膊就是几皮带。
还好掷弹筒是虚搭着的,马辉的腿上只被划出一个大口子,否则这小子的下半辈子只能拄拐杖。
“桦子,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识字的兵真的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