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至。
明月入户,光洒世间。
万家灯火璀璨,在这月圆之日相聚赏月。
江渊梳妆打扮好狗好后便往前院去了,兄长与入宫的车马早已在府门口等候。
张如秋的贴身婢女青莲早早便来禀报过,张如秋刚经历了难产,还在休养身子,不宜出门。
江远柏还远在北境御敌,不知何时能归。
所以今夜,武安侯府就只有江渊和江川兄妹二人一同入宫参加宫宴。
江渊依然耍赖撒娇地要和江川同乘一辆马车。
江川自然是依她的。
“好想父王也能同我们一起过中秋啊,也不知父王在北境怎么样了,何时能归。”江渊掀开窗帘,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不禁担忧道。
“不必担心,父王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去北境了,估计也快回来了。”江川坐在一旁安慰道。
可他的面色却沉下几分,虽北境离京城山高路远,消息传回得比较慢,但怎么这次一点消息也没有。
虽然父王前期也时常传家书回来,但后来就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一封家书都没有了。
事情实在过于反常,加上自己这次也不在父王身边,江川心里有隐隐有些不安。
可若打了败仗,全朝上下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还能欢天喜地地过中秋,也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江川自我安慰道。
他们乘坐的车马不知不觉已抵达了宫门前。
兄妹二人被扶着下了马车。
江川沉默地站在宫门前,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层层高耸的宫墙。
江渊心领神会地上前去拍了拍江川的肩膀,给予他安慰。
“兄长,今夜宫宴,只为过节,不为其他。”
江川转头看着身旁的江渊,然后会意地点了点头,向江渊宽慰地笑了笑。
“世子,郡主,请吧。”负责领路的太监恭敬地做着请的姿势。
于是,兄妹二人各怀着心思向大殿缓步走去。
入了大殿后,赵云音兴奋地从位置上跳起来冲江渊打招呼,却被坐在一旁的长公主低斥了声没有规矩,然后赵云音才不情不愿地缓缓坐了下去,低耸着头颅。
见到此景,江渊忍俊不禁,这丫头不管在何种场合都还是这么莽撞,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也难为姑母整天为她费神了。
江川与江渊远远地向姑母微笑着行礼打招呼,长公主也带着慈爱的笑意点头回应,然后二人便直径走向属于他们的位置落座。
刚落座没多久,便听到殿中太监高声通传:“太子,太子妃到——”
尽管这次回京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太子妃”的称呼时,江川提起酒杯的手依然下意识地抖了下。
只见江裴之手握着秦嘉卉的手缓步走近殿中。众人纷纷向二人行礼,不时投去赞叹的目光。
一对新婚燕尔,郎才女貌,身份尊贵,可谓是绝配。
秦嘉卉麻木地微笑着应对众人的目光,她时刻铭记自己如今的身份。
可她视线还是忍不住停留在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只需一眼,便能令她心中垒起的墙堡顷刻坍塌。
几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也黑了些,脸部的线条却也更加硬朗了,如刀刻一般。
那是夜以继日的飞土黄沙中磨砺出该有的气质模样。
曾属于她的少年将军啊……
秦嘉卉突然觉得一股委屈与无奈涌上心头,明明这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却又好似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她是再也走不到他的身边了。
感受到秦嘉卉的悄然投来的目光,江川抬眼回望着秦嘉卉。
那个记忆里每次都会欢喜向他奔来的姑娘,如今华贵的宫服加身,光彩无两,站在她的夫君身旁。
两人相握的手,默然地宣誓着他们的关系,他们如今最亲密。
江川暗自握紧拳头,心中郁结,各种情绪堵在心口无从发泄。
最终,他选择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可即使他有意撇开视线,但江裴之与秦嘉卉就落座在他们正对桌,抬眼便能看见,终究是避不开。
江裴之默默无声地将江川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意。
他偏头瞧着落座后秦嘉卉那张黯然神伤的脸,脸色陡然沉了几分。
“在团圆之节与心上人重逢,不知心情如何呢,本宫的太子妃。”江裴之附在秦嘉卉耳边低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秦嘉卉抬头望向江裴之,只见他神色平淡,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使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可秦嘉卉清楚,江裴之说这话,实则是在暗暗警示自己。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那就不能再给江川平添敌意。
于是,秦嘉卉立马转变了一副神情,笑中带媚地将桌上已斟满酒的酒杯递给江裴之:“夫君这是哪里的话,今日与夫君共度佳节良宵,妾身自然是十分开心。”
江裴之轻笑着将秦嘉卉的变脸看在眼里,越与她朝夕相处,越能发觉她更多真实的样子,越真实,越觉得可爱有趣。
而不只是外人所评价的端庄识礼的秦府之女。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明知她在演,可他却乐意陪着她演。
这一幕,被江川看在眼里。
看着秦嘉卉为太子斟酒,两人挨靠在一起,亲密恩爱的模样,江川承认自己嫉妒到发狂。
他不知嘉卉带着几分真意在其中,但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总有一天,她的真心会交付出去。
时间最能改变一切,更何况如今他们本来就是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夫妻了。
江渊察觉到了江川的情绪,便陪他吃酒聊天转移视线,所以并未注意到太监的通传。
等她无意间抬头才发现,江裴安不知什么时候已落座在了她对面。
江渊眉心一跳,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今日一身软烟色金丝广袖宫袍,发束白玉冠,俊美无俦。他此刻正神态悠闲地与旁人举杯交谈,只是眼神始终夹杂着疏离冷淡。
他坐在众人中,却冷傲得像高岭寒雪,孑然一身,立于天地间。
孤清,高贵。
江渊却觉得这样子的他,倒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熟悉异常。
从前的江裴安,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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