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浆湖。
这个浆湖兑水稀释后,可以是润滑剂,除杂溶剂,清洗剂,粘合剂,固定剂……
总之都是它,但是各个工序当中,浆湖的浓度不一样,充当的角色也不一样而已。
将画心加上新的命纸刷上墙后,揭开面纸,剩下的就是干燥过程。
这个过程也不是一次性的,因为重力的关系,画心里边的水分是上面聚集得少,干得快,下面聚集得多,干得慢。
因此在干燥过程中,画心各个部位受到的张力是不一样的。
为了使张力均匀,修复师会将画心的一些部位反复湿润,以达到整幅画面在干燥过程中张力均匀。
这个工序很奇怪,周至就曾经问过为何不将墙面放平,这样画心的干燥过程不就可以让水分摆脱重力的不利影响了吗?
这个问题真把四表舅给问住了,只说这样不太好操作,而且不太好监控画心的状态,补水起来也麻烦。
关键是一般作坊没这么大的地方。
补色用的墨,四表舅已经兑好了,修补的手法,自然就是“双钩法”。
双钩法的原则就是先用细线勾画出笔画的外缘,这也是“双钩”这个名称的来历,然后再用墨填实勾画出来的内部范围。
上手之前周至闹闹嚷嚷不敢乱来,但是一旦上手,整个人就变得沉静认真起来。
很快就进入了沉浸式修复状态。
四表舅拿着类似羊肉串签子一般的长长的细竹签子,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指点着周至修复的先后顺序。
理论上应该是先大后小,先中央后周边,先整体后局部,先关键后细节这样的来。
但是因为周至毕竟有些胆怯,所以四表舅调整了顺序,想让周至在边角几处不重要的位置“练手”,待到渐渐找到了感觉,也找到了信心之后,才移回到正确顺序。
渐渐的,周至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而四表舅的指点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而周至也完全忽略了这些,一手拿着盛着墨水的小盘,一手拿着毛笔,体会着石延年书法中的连绵笔译,浓澹丰枯,适时地调整着手里的毛笔的吃墨、笔锋的聚散,手腕的转还,一点点将作品中那些需要填补的地方一一填上。
等到将这篇长幅作品彻底修补完成,周至才发现,室内的光线已经变作了暖黄色。
这是天色早已经黑尽,全靠暖色的白炽灯照明了。
周至活动了一下僵直脖子和上肢,开向一边小茶台上无声的电子钟,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两点过了。
“呼……”周至出了一口长气,这样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些纷繁的线条,飞白,或如游丝翻舞,或如飞星闪纵,一刻都停不下来。
周至赶紧睁开眼睛,重新调了墨,取过一张宣纸,用自己熟悉的行草书写起来。
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