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在喝桂花酿。薛怀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也盯着我。但是很快,他又移开了目光。
唉,阿秀说的对。男人果然是反反复复,变化无常的。
等我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棠棣早已经睡着了。他是只仙兔,人世间的食物对于他来说味同嚼蜡,所以我也没有顾着喂他。
晚上的大街比白天还要热闹,人们张灯结彩,有的人在看烟花,有的人在看杂技。小孩子你追我赶,嘻嘻哈哈,但是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吵闹。街上,有人成双入对,有人形单影只。有人落寞失魄,有人兴高采烈。
“冰糖葫芦哟……好吃的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边打着瞌睡边时不时吆喝几句。
“年糕!步步高升!”这也是个老爷爷,但是这个老爷爷明显精神许多。
这里是长安城,阿秀以前告诉过我,沧澜山下是长安。
这里真的很繁华啊!比我的沧澜山繁华热闹了太多。可是,现在我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冷冷清清的沧澜山了。
我低着头揉了揉棠棣的脑袋,这个家伙睡得倒是很熟,一动不动的。
长安城再繁华,也终是有一点落寞。沧澜山再冷清,也是有其中的自在。
阿秀以前就说过我聪明,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大家看不到的东西我看到了,我没见过的东西别人见到了。都是一样的。
“你在想什么。”薛怀突然揉了揉我的脑袋,这次终于没有再白了我一眼。
“在想家。薛公子,你是个好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来还你的钱。”我盯着薛怀,薛怀也看着我。
“你要回家了?”他别过头,然后问我。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有些人遇见了就已经很好。一旦熟了,不是你看厌了我,就是我看厌了你,最坏的结果,就是彼此看厌了对方。
薛怀低着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陪我去放花灯吧!放了花灯,你就回去。我也不要你还钱。”
“花灯是什么?”我好奇的问薛怀。阿秀很少和我讲这些。
“你不知道?”薛怀似乎很惊讶。
“花灯是一种类似于各种花的形状的灯。有莲花灯,芙蓉灯,月圆灯,平安灯。平时,放河灯一般是上元节的时候。但是你现在就要走了,日后怕是难得再见。所以,我想和你放河灯纪念一下。”薛怀十分从容说着,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还轻轻扯了扯棠棣的耳朵。
我倒是很惊讶,这个薛公子,这是我自见面一来听他讲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你又在发什么呆?”薛怀用手指弹了弹我的脑袋,语气有点不耐烦。
“没什么,就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放过河灯,有点激动而已!”我嘿嘿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很多不懂,可是我很好隐藏自己的感情。撒起谎,也是信手拈来。
薛怀认真的看了我几眼,似乎是在确认真假,然后拉着我的衣袖去了河边。
不得不说,河边就冷清了许多,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又有大部分的人在放灯祈祷神明。
“卖莲花灯哟!”这是一位老太太,看着十分和蔼,笑眯眯的问我和薛怀要不要买灯。
薛怀看了看我,然后拿出了钱袋,给我从那个婆婆里面买了一盏梨花灯。
“为什么要买梨花灯?”
“因为好看。”
“为什么不买莲花灯。”
“买不起。”
我问一句薛怀答一句,态度极其敷衍。我莫名委屈起来,可是人家薛公子本来就和我没有什么瓜葛啊!我委不委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啊!
还没有到上元节,在沧澜山那个满是积雪的地方,这里真的是四季如春啊!
“愿阿爹阿娘以及弟弟平安。”旁边的女娃娃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她已经放走了的河灯喃喃说道,然后拿着药包走了。
我也照葫芦画瓢,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叫什么名字。”薛怀把我的灯也放入河里,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但是大家都叫我白鹭。”我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边数着星星边回答他。
薛怀沉吟了片刻,道:“不如叫你繁缕。白鹭这名字太普通。”
“繁缕?那是什么,好奇怪的名字。”我摇了摇头,笑着问他。
可是薛怀又不理我了。
晚上,天上繁星如水,地下灯火通明。
这就是长安啊!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