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半垂在空中。
殿中央那高悬的铜镜清晰可见,但见圆圆一土丘高高矗立于一片平原之上,一道河水如臂弯轻轻将其揽入怀中。
眼见天帝着一身金色短打衣裤,头发已凌乱,衣襟已扯开,露出上下起伏的胸膛。
少刻,见其抬手拍在铜镜之上,铜镜内山丘消失不见。紧跟着,一团白光起,似是雾状,渐渐散开时,眼见一个石室之内,一石台上平躺一人。待到看清其相貌之时,雪神不由得一阵颤抖,其与那人生得竟是一模一样,刹那间,仿佛另一位雪神由镜中飘来,穿越时空与其相见。
耳边突闻声嘶力竭之嘶吼:“金粼羽,你不想见朕了吗?朕为你用心良苦!”
嘶吼罢,见其脸上纠缠交织着痛苦、迷茫、恐惧。须臾间,手扯着头发,整个身体似在一阵阵的颤抖。
此刻,跪于门外的雪神,突感空气似已凝固,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粼羽,你囚人间三百年,为何不与朕答一言,你是在怨恨朕吗?”
“粼羽,你将朕于记忆之中抹去,朕之记忆却抹不去你!朕欲是想忘记,却欲是痛彻心扉!”言罢,见他手抚铜镜,放声痛哭起来。
哭罢,又哀道:“吾之心,一分为二,左室住着云雅,右室住着你千年!蓦然回首,竟找寻不到自己的位置,你们俩个,想制朕于何地?”
哀罢,又见其似是发泄愤恨,怒骂道:“吾恨吾法力不够强大,吾恨吾不能杀死魔君!吾之心无一日不诅咒魔君遭雷劈!被霹得当场粉身碎骨,连一股黑烟都不剩!欲其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总有一天,吾必亲手将其诛之!将其剁成肉泥,一雪心头之恨!”
骂罢,突见他愣在地中间,似是忘记了刚刚的咒骂。
少刻,见其眼波暗淡下来,手抚铜镜,铜镜内现一人,云鬓掩映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庞,眉若远山凝翠黛,双眸似星闪闪亮,温文尔雅的气息迎面扑来。
“云雅,你走了!吾心痛欲裂,似那滚滚烈焰,日日夜夜将吾之心焚烧。你何日回到吾之身边?”言罢,闻其呜呜痛哭!
蓦地,他身子猛地一阵颤抖,用手抚去了镜内之相,收起了哀伤与咒骂,手抚凌乱之发,开始整衣。
此一时,跪于门外的雪神,面色惨白,额角流出冷汗。见其颤抖起身,跨出殿外,叩首俯伏于玉阶之上,不敢抬头。
少刻,天帝出。出得殿门见雪神跪拜于玉阶之上,似是一惊。
“冬生,怎在此处?”天帝道。“且先回去吧!”言罢,见两侍者上前随其向寝殿而去。
未等雪神回话,眼见天帝已行远。
雪神起身蹒跚而行至寝殿处,侍者上前服侍其躺下后,雪神如坠雾中,头晕目眩间竟不知何时睡着。
待到侍者唤醒其时,头甚觉昏昏沉沉。闻侍者道:“天帝已至御书阁,雪神且快些去吧!”
雪神忙起身命侍者更衣,匆匆赶到御书阁。
少刻,入得门来,施大礼起身罢,见天帝面色平稳正在阅读一书,与昨日侧殿之内那人判若两人。
不一时,闻天帝道:“传命千眼、千耳神君,速速报来太白火势。”
“尊旨。”天官应罢,急急传命。
且说老君领命去灭太白之火,出得殿来,心下恼怒道:
“若不是旋极子放火烧黄妖洞府,黄妖失手放风引燃了金团山疯狂逃窜,又怎会生出太白大火之事?”
恼罢,老君急命四海龙王急急灭火,锦城陌领天兵一万,旋极子一众罪将为先锋,将功折罪。见妖,就地正法。
少刻,至太白处,恰逢夜里子时,打老远便瞧见太白犹如一颗火龙珠般,赤红耀眼。闻老君一声令下,见四海龙王在前,天空中排开扇面,口喷水龙,引暴雨灭火。
且说锦城陌立于云头上,但见前方滚滚烈焰被水龙逼得连连后退,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好一场天地间的水火大战。
眼见如火红的焦炭瞬间被浇灭,“嗤嗤”冒着白雾的山腰间,仿佛重现了三百年前,金粼羽为帅,引众将除二蛇妖的场景。
犹记得金粼羽、伊水瑶探妖洞,怒斩黑蛇精,救下鸿潜,伊水瑶命丧蛇口。
犹记得万丈崖涧之下,滔滔翻滚着的一涧血红的海水,鸿潜奋力抛上最后三颗天晶之珠后,葬身血海深处。
犹记得云雅飞身起,将众将拽倒于崖涧之侧,瞬间血海翻滚袭来,吞噬众多天将之命。
不知不觉间,故地重游的思绪化作颗颗泪水,顺着锦城陌的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