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吃酒啃肉,等着曹操讲话。
刘备也很好奇曹操会说些什么。但等了好久,曹操就是不开口。
可能是因为等不住了,有人开始催促起来。
朱儁道:“愿闻其详。”
皇甫嵩道:“孟德可速速说来。”
可曹操则仍旧不紧不慢,斟了杯酒,喝了下去,方才说道:
“若要汉室复兴,共有三策。
其一,收豪强,削地方,打压世家大族,重设刘氏子弟,揽权于中央,此乃固地方之策;
其二,诛宦竖,废外戚,察征惟才是举,官多职而少权,此乃稳中央之策。”
皇甫嵩听了后,点了点头,赞道:“孟德前两个想法都不错,就是不知道这第三策怎么样。”
曹操冷冷一笑,道:“第三策,乃是前两策之谋柄。如果没有第三策来作前提,第一策、第二策,都将难以施行。”
刘备差点没被曹操噎住。心想这曹操也太会吊胃口了,这些话一次性说完不行嘛。
皇甫嵩听得入迷,喝着酒,催促道:“孟德快说,快说,老夫愿详细闻之。”
朱儁也跟着附和:“对,请孟德详言。”
曹操满意地笑了笑,正了正身子,把酒器都放在了桌子上。严肃道:
“诸君试想,除宦官,灭外戚,削州郡,说的简单,办起来呢?难啊!
当今天下之所以乱,根源何在?本质乃是君主无能,以致权不能出于朝廷啊!
有话云,以下而上,势如翻山;以上而下,势如破竹!若想大汉脱筋换骨,惟有一计,那便是……更立新君!”
曹操说着,不禁手舞足蹈,高兴地站了起来,然后面向了刘备,以手指刘备道——
“而以操观之,当今最适为皇帝者,惟刘玄德一人耳!”
“噗呲——”
刘备听完曹操最后一句话,嘴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
曹操,
让我,
当皇帝??????
???
这是哪个位面的剧本啊。
谁编的啊!
……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
曹操豪情壮语一番,没想到最后只惹得刘备吐了自己一身,不禁有点尴尬。
指向刘备的手指也没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那个……玄德生性胆小,受此大惊,未免骇怕…”
说着,刘备把自己手中所执的匙箸,自然地推落在地下,然后再从容地俯下身,捡了起来。
刘备捡筷子的时候不禁心想,这个世界的曹操也太可怕了,害的我把煮酒论英雄的戏提前演了一遍。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没招使了可怎么办。
曹操顿了顿嗓子,让仆从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坐下来,正身道:“适才孟德也是妄语,还请玄德不要放在心上。”
曹操说着,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
刘备忙道:“哪里哪里。”
刘备心想:吐你的是我啊,你道什么歉啊。你这样弄的我很慌啊。
皇甫嵩见事情发展成这样,忙出来打圆场,道:
“酒席之间,开心最重要,大家还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继续高兴喝酒,大口吃菜,来,哈哈哈。”
刘备内心:刚刚明明你喊得最欢好吗。
太守陈延也附和道:“对呀对呀,开心最重要。我这里有河间特产的驴肉,味道鲜嫩绵长,这就给诸君拿来,大家一同分享。”
说着,陈延呼唤着仆人上菜。
不管怎样,适才尴尬的气氛总算是被淹没过去了。河间宴上,众人一起高举酒樽,开怀畅饮,吃着驴肉,好不欢乐。
……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夜晚。
曹操回到了自己的房室内,解下了衣服,有点疲劳地躺在了床榻上。
“今天聊的可还好吗。”
画案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深沉而又有些憔悴,仿佛病了一样。
“还行吧。”曹操恹恹道。
“那个刘备,怎么样……”男子问道,说完,还带着两声轻咳。
“就那样吧。我本以为他是豪情壮志之人,能够干一番大事业,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小。吃饭的时候,被我那么一惊,就连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曹操说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月光。
“我说孟德,恐怕不是人家太胆小了,而是你太急躁了吧。”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随后又是忍不住几声轻咳。
“唉,或许的确是我过于激进了吧。”
今夜的月光不是很明亮,曹操看了有些无趣,又躺回了床榻上。用口哨吹着小曲。
烛火后映出了男子的脸,苍白而又带些病态,但轮廓俊美清瘦。
“话说,咳咳,孟德,咳咳,你不会真的想要另立新君吧……”男子咳道。
曹操回过头来,眼神凝视着烛火的那一旁,缓缓道:
“你说呢,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