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嫣然——”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喊但并不确定。
惊马了!
京城街市宽广但太过繁华,铺位摊面密集,百姓更是摩肩接踵叫人闪躲不及。
“让开!让开!都快让开!!!前面不想死的赶紧躲开!!!”
从安康门一路过来,京城纨绔公子们鲜衣怒马,当街策马风流,满楼红袖招的模样,怎知一朝惊马是这样的情形。
公子伏贴在马背上,衣乱发散,面目扭曲地喊着避让却不敢稍稍抬起身,而他的朋友们自然也是急的,只是着急忙慌的丝毫不起作用。
街市之中人仰摊翻,推挤踩踏,乱成一团,伤者不计其数,平日里容桓该怒而斥之,召五城兵马司的来可他如今什么也没想起来,什么也想不到。
未迟还站在马前。
世界嘈杂,可在容桓耳中也是天地收声万籁俱寂。一切一时间都慢下来了。容桓下意识想冲上去把未迟扯回来,但柏舟更为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住了。他正大声冲容桓喊着什么,可容桓听不见,只能看见他满脸的急色,他不太明白状况,心却忽然冷了下来。
马已经冲的很近了,气流掀开了未迟轻纱质地的帏帽,未迟可以看见马背上那个年轻人脸上的惊急和隐隐的绝望。
“快让开啊!”
只是一瞬间的事,没人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似乎只是看见她忽然侧身仰面折腰滑入马腹之下又从马身侧高高跃起了,而这一刻她的帏帽才堪堪落地。
可以听见骏马的惨嘶。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狂奔的高头大马跪下去了马腿上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血口,马身轰然倒地,马腹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内脏和鲜血一下喷涌而出。
陡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围观的百姓皆是惊呼中混着畏惧与恶心。
只有容桓不同,他慢慢呼出那口气,觉得自己的血液终于又开始奔流,体温也渐渐回来了,或者说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指间冰冷。
马背上的男人狼狈地摔下来,贴地被翻滚了几圈,衣襟上满是尘土又零星溅上了些血点子,发髻散乱,把平日里的潇洒俊逸埋没了个干净。
未迟则以稍稍膝盖点地随即站好了,由于够快,刀又够利,未迟倒仍是一派干净,她振腕抖刃,落了一串血珠,收了短刀。
未迟走到另一边捡起帏帽却没有戴上,而是就这么走到那个公子哥面前站定了,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道:“我不会赔你马,而你要负责这些人。”
公子哥没有答话,他盯着未迟甚至没有神情动作,耳朵却慢慢红起来了。未迟不由皱眉,“你还好吗?”
“啊……嗯,无事,无事的。我……此次本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倒是连累了姑娘。”
地上的公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对着未迟面红耳赤手忙脚乱道。看得未迟有些想笑,忽然觉得这人似乎也不至于太糟。
“在下微子启……不知姑娘芳名?”公子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会,涨红了脸忽然憋出一句。
“你不必知道这些。”未迟还没来得及回答,容桓已经到了,他从后面揽住未迟看向微子启,目光有些冷,“礼部尚书是你父亲?”
“……是。”不知怎的,分明容桓的威压更甚,那个公子哥反而镇定起来了。
“微尚书向来知礼守礼,爱民守律至极,身为人子你莫要给他丢脸了。”
“是。谢陛下提点开恩。”
“你认得我?”容桓看着恭谨行礼的人有些诧异。
“不认得,但——”微子启没再说下去,但一瞟旁边示意便说明了一切。
旁边是公子哥的朋友们终于赶上来了,匆匆翻身下马,在人群缝隙间看到马尸便是满脸兴奋的惊色,就要往这边扑但都给柏舟一行人拦住了。
开玩笑!今日已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了,若再拦不住几个纨绔子弟,叫他们去惊扰了主子,便是主子不罚他们,他们也没脸活了。
柏舟想着便黑着张脸拦着人,掏出令牌来对他们一晃。这些公子哥之所以能当纨绔,不仅是家世不凡,更是家中顶顶心疼宝贝的那些。所以虽然不学无术但见识还是有的,见了令牌就是脸色一变,稀里哗啦就要跪,好险让柏舟拦住了,总算是没坏了容桓打算的微服私访的计划。
容桓听微子启的暗示,朝柏舟那边看了一眼那堆人便也明白了。他轻哼一声笑道:“眼力倒是不错。但过不可不罚——自己去五城兵马司交了罚金让人来善后,至于你……自有微尚书管教。”
“是。”自容桓到后,微子启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字,平静,不卑不亢,一点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