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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这样麻烦,瞧好了。”容桓笑着冲未迟炸了眨眼,左边露出一点点虎牙来,在未迟眼里居然显出一点孩子气的可爱。但没等未迟多想什么,便见容桓屈指至唇边吹响了一个悠长古怪的口哨。
只见原好好在吃草的,休息的,撒欢的忽然都齐齐停住了,众马抬头向他们这边看来。
容桓的口哨声仍在继续,只是开始发生一些变化,然后在他们视线内所有的骏马都成群结对地奔向他们。一时之间,天上地下烟尘飞扬,雷声阵阵,蔚为壮观。
而就是在这样难得一见,百马齐奔的景象里容桓对未迟得意一笑,介于挑衅与炫耀之间。
未迟对他报之一笑,只是惊鸿一瞬,但美得叫人忍不住想要赞叹出声。她的动作也一样——未迟忽然微微于马上站起,然后纵身一跃,精准地落在了尚未装上鞍鞯的青白色马背上,驰骋而去。
她的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小鸟儿,但伏在马背上的眼神锐利得像雪山顶最凶猛的鹰。容桓也不甘示弱,一夹马腹,若离弦之箭般追上去。
未迟那匹马野性未驯,半点不肯配合,一直在左冲右突并配以各种跳跃试图将自己背上的人摔出去。但它没能成功,未迟一直抱紧了它的脖子并率先回到了原点。当然,比起容桓,这个率先并不容易判断。
“不错嘛!”容桓跳下马称赞道,只是多少有些让人不知道他夸的到底是人是马,然后他接着问:“这马如何?”
“好马。”未迟言简意赅。
容桓又笑了,短短这么半日里他笑就没有真正落下去过,笑的时间比他过去半年还要多些。他问:“那性子呢?如何?”
“很乖。”
“这也能算乖的?”闻言,容桓故作惊色:“那对你来说,怎么样才能算不乖的啊?”
“死不悔改的。”
“若偏偏叫你碰上了这样死不悔改的呢?”
“先*,后惩戒。”
“若仍不奏效呢?”
“那么,无论它怎样万般优秀,总归没什么意义了。”
“你会杀了它?”
“是。”
“那么如果这是一个人呢?”
“一样会。”
“若这是一群人呢?”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冷酷,但没有人犹豫。
“杀。”
“若是很多人呢?未迟,天下人这么多,人是杀不完的。如若全天下都与你为敌呢?你又当如何?”
“……我不会别的,只尽力杀了三分之一,余下的谁还敢与我为敌?”
“……未免暴虐。”
“可着实有用。”未迟的视线迎着容桓的眼睛半分不退,声音同容桓的一样肃然。
静默了足足三息,整个马场里只有初秋傍晚微凉的风来去匆匆,之后容桓瞧着未迟轻轻长吐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道:
“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半个字。另外——”
他说,“我即将亲征北莽,我信不过别人,但我现在想信你。你愿不愿帮我。”
“我是个细作。”
“这不过一个身份,嫣然,我赌你不会负我。”
“……我赌你不会负我。”未迟反反复复在心中咀嚼这短短七个字,百转千回,只觉得它们重若千钧,但她甘之如饴。
只因为有人赌她可信。
“好。”最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既然你敢堵我,我就敢和你对赌,无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