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吧。”
“那么,臣告退了。”
见未迟仍没有说话,容洵洒然一笑,行礼告退了。
未迟独自站在千机殿内站了很久,直到日头西移,阳光渐暗,她才抬手,慢慢握住了案上那枚令牌,然后,五指收紧。
实际上收到密信的当日,未迟便召开了一次朝会。明明该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可朝中的诸位大人们却生生从早朝一直吵到午朝,再到晚上,也没有吵出任何结果。
到最终送去的几样金银,一点颇为名贵的药材和点心,只能叫未迟皱眉——那些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人力,也叫北地将士寒心。
未迟想不出看到这些东西到时容桓的怒火,只知道容桓便是再生气,到时对京城也只是鞭长莫及。而她,终究只是一个所谓监国的,固然可以杀几个人,但也实在有限的很。
诸位大人不认,未迟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若名不正言不顺则事不成。未迟一旦杀人太甚只会激起“民愤”,给容洵和朝臣一个“清君侧”的借口。所以她不能。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也只有一搏。
“她去求见了皇后?”玉藻宫里淑妃正用她那双纤纤素手拨弄着一个白瓷美人耸肩瓶中的花枝,眉间的褶皱几不可见。
“能怎么样?”云嫔瞧着有些兴奋,口气幸灾乐祸的很,
“皇后青灯古佛不问世事这么多年了,哪管这些,根本连门也没让她进!听说啊……”云嫔绘声绘色地在淑妃耳边讲着,仿佛她亲眼所见似的,一个眼神都没讲落。
自定下未迟监国后云嫔忍耐了好一阵子,自觉憋屈不行,这次总算是见未迟跌了脸面,虽与自己无关,但仍像自己胜了似的高兴,胆子又大起来了。
“先不管旁的,我们先找人盯着她,待什么时候找着了她尾巴,等陛下回来……”
“是得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淑妃难得赞同了自家姐妹的“谋划”,道:“她如今监着国,一举一动都非同小可。此次她秘密去找皇后便一定要有大事,你现在立刻去找人跟着她,我且先给父亲去封信。”
“……有这般要紧?”云嫔有些惊讶。
“小心无大错。”淑妃的声音很轻柔,但总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力量。
云嫔随即肃然答应着出去了。她出了玉藻宫,一路走着一边就开始吩咐着,走到一半时,云嫔的脚步一顿,想了莫约半息,转道又去了趟赵昭仪(当年的宜妃,太后的侄女,因未迟被贬为昭仪)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与姓赵的女人并无交情,但讨厌的人倒是很像。
如今此事总归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您觉得她会去北边?”
“当然。她定会去的。”容洵在内室换去外衫,隔着两重屏风轻笑着与苏嫣然讲话:“你也是认识她的。未迟此人不好亲近,可若一旦靠近便又再容易理解不过。就像她的剑——利落,直来直往。不愿想那些阴谋。”
“殿下是说一个生在暗处的杀手坦荡?”
“她坦坦荡荡到不像一个杀手,你不觉得么?”容洵的反问中带了笃定的笑意。
苏嫣然不再说话了。确实,即使她很不喜欢未迟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身上总有一种近乎愚蠢的执拗和坦荡——这令苏嫣然羡慕也叫她不喜。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她此次离京必定是悄悄的,什么人也带不走,作为一个叛徒,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她这算是对自己实力的自负还是愚蠢。”
“京城里大多是我们的人,她留在京城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济于事,去则北边至少很可能有粮草。所以她不过是想赌一把。或者说,”容洵从屏风后转出来,接过苏嫣然奉上来的热茶,笑道:“她想再信我一次。”
“她信任我,我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容洵笑的像他的话一样温暖,可苏嫣然知道并非如此。因为容洵的后一句话是——
“下去让大家都准备起来吧,无论是京城的也好,北地的也好。”
“是。”苏嫣然低头敛眉道,整个人一下又冷静下来。
“下去吧。天冷了,有一些事你一个千金万贵的大家闺秀便不必要做了,知道了吗?否则你父亲该责怪我了。”容洵笑的亲近温和。
“能伺候殿下是嫣然的福分,父亲哪里会不高兴。”
扫了一眼桌上已经慢慢凉了却一口未动的参汤,苏嫣然微不可见地挑起一丝冷笑,但抬头时已经换做了平日里那副知礼温柔的笑来。
“不过是殿下心疼小女子吧。”她说话的样子几乎娇俏确实很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