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说道:“主家遭了劫难,公子也信了命,从前的朋友也不再来往。”
“十余年光景,“留芳先生”的名气倒是渐渐传扬开去,曾经的谢家小少爷却没人再提起。”
斯威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着茶盅,心底却像有个盐罐子缺了口,洋洋洒洒一片狼藉。
他扯出一个笑,感叹道:“他倒是没再用“无忧”了。”
“无忧过得很累。”伊万不再嬉闹,一张天生带笑的脸也皱起了眉,他转头问斯威:“是吗?”
斯威忘了回答,他好看的眼睛逡巡着这座雕栏画柱、红飞翠舞的泉苔阁,似乎还是当年的盛景。
茶过三道,屋外的雨逐渐大了起来,桓灵宝等人就有些许不耐烦。
本是已经纡尊降贵地坐在这逼仄的角落,堂上喧哗声不断,哪有一丁点风雅之趣?
他索性大声埋怨道:“这留芳先生乃堂堂七尺男儿,竟学些小女子作态,也不需他描眉化黛,怎迟迟不来!”
同伴皆是应和,一时间,堂上嬉笑声一片。
桓灵宝见此更是嚣张,踩着条凳叉腰喊道:“留芳啊留芳,你怎么还不出来,是见了你爷爷我不敢出来了吗?”
小二哀哀地叹了口气,也没法劝阻。
斯威问:“以前无忧在这里说书,这样闹事的人多吗?”
小二讽刺一笑:“这小书生还是算可以了。以前公子旧疾难忍,没法登台时,有人准备了几盆大粪往台上浇,我们也没法计较。”
他又点了点远处一桌人,说道:“有一年,这桌人见公子在台上发病,偏说公子是装的,折断了公子的手指,公子也咬牙忍了下来。”
伊万急道:“为何不报官?”
小二轻声道:“当年公子杀了郡主,没被处死已是法外开恩。他已不是谢家人,谢家现在怕是恨不得他死。衙差见了我们,也是恶言恶语。”
斯威痛声说:“若是隐姓埋名地活着,不在这泉苔阁登场,也不会有这些坎坷。”
小二点点头,答:“斯威公子说的是,但这就不是当年愤而杀人的谢芜了。”
斯威不再问,转身打量起楼下躁动的年轻人,也站起身,如伊万一般扶在栏杆上。
他朗声道:“常听崇绮书院彬彬济济、人才辈出,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诸位能言善道,语惊四座。我曾闻中原有一神鸟,颇通人性,能口吐人言,不知比之崇绮学子,是否汗颜呢?”
伊万抚掌笑道:“主人,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河东先生的一首诗,正是应了这些学子开口后的场面!”
他停顿些许,便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桓灵宝虽然已读书一年,却是个不爱文墨,十足十的草包,入学崇绮也是家命难为,乍一听外域人拿诗夸赞于他,竟洋洋自得,惹得众人嬉笑。
还是身边人提醒他:“桓兄,这外域人在骂我们是只鸟!”
伊万一听简直要笑昏过去,连连摆手道:“不,不,我说的是你们没有鸟!”
这下可听懂了,桓灵宝看着满座清客的嘲笑,不禁血气上涌,恼羞成怒,提起条凳就要冲上二楼与这些外域人干上一场。
正豪情万千地喊出一句:“狗贼,休走!”却被同伴一下扯住了袖子,他猛然转头一看,泉苔阁中心硕大的台子上已经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