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之初,承蒙先生关照,忆光心里一直念念不忘。这算是略表心意……”
汪镜卫叹了口气,稍微缓和了语气:“算了,我汪兆铭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只要你真心悔过,对你的行为,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除了如实交待之外,你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很简单,在报纸上公开表态,与蒋逆政府划清界限。”
“然后呢?”
“然后、看你的个人意愿了,是周游世界,还是留在南京,来去自由,我绝不干涉。作为老朋友,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黄忆光低头看着手腕的手铐:“有戴着手铐的老朋友吗?”
汪镜卫略一思索,吩咐道:“去掉手铐。”
算上他自己,会议室里一共八个人。
陈耀祖、马孝天、两名贴身侍从,外加两名看押黄忆光的警卫。
面对一个悔罪之心的“故人”,汪镜卫也多少放松了警惕。
警卫掏出钥匙,打开了黄忆光的手铐。
黄忆光慢慢舒展着手腕,语气平静的对汪镜卫说道:“当年,听闻你因为刺杀载沣入狱,说心里话,我对你是万分敬仰……”
对这段往事,汪镜卫也不禁悠然神往,说道:“虽说受了几年牢狱之苦,却是也是值得的。那时候,对革命心灰意冷者大有人在,我带人去刺杀摄政王,就是要重振革命者的信心,同时向社会宣告,革命志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我这般,肝脑涂地,也绝不退缩半步!”
稍微停顿一下,汪镜卫微笑着说道:“我没被杀头,多亏了肃王善耆,别看他是满人,却喜欢阅读民办报纸。而我,那时候多有文章发表,他对我闻名已久,出于爱才之心,这才向摄政王求请,免去了我的死罪。”
“我听说,你出狱的时候,万人空巷,场面十分的壮观。”
“是啊,老百姓都想见识见识,胆敢刺杀摄政王的革命党……”
汪镜卫忽然停住了话头。
在黄忆光的眼神中,隐约藏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对一个经常面对杀手的人而言,感觉上尤其敏锐。
黄忆光抄起一把椅子,猛然砸向身后两名警卫。
警卫被砸的头破血流,却也下意识去摸腰里的手枪。
黄忆光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扑向了汪镜卫。
他知道,汪镜卫也在射击范围,警卫绝对不敢轻易开枪。
左边的侍从伸手掏枪。
右边的侍从横身拦住了黄忆光。
黄忆光上前一步,只听见咔吧一声响,生生扭断了右边侍从的脖子。
这名侍从一声没吭,像麻袋一样堆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黄忆光快如闪电,另一只手去抢左边侍从的枪。
侍从两只手和黄忆光一只手奋力争抢。
混乱中,黄忆光扣动了扳机,子弹射中了对方的裆部。
侍从撞翻了一把椅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走廊里的警卫都已经冲了进来,一拥而上扑倒了黄忆光。
黄忆光狂吼着,竟然和十几个警卫打了一个平手。
只不过,双手终归难敌四手。
勉力支撑了一会,黄忆光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若不是场面太混乱,警卫担心造成误伤,黄忆光也早就被当场击毙。
亲眼目睹黄忆光的神勇,汪镜卫惊魂未定,他直到现在才警觉,对一个徒手和猛虎搏斗的勇士,怎么能如此大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