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是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女人一门心思全在乐嘉彭康的绸缪和赫和安定之上,定是担心若自己拒绝和亲,便是置赫和国于非常尴尬的境地。
“你不要骗我。”蓝叶怀疑的看着她,眼中有说不清的颜色。
顾予初重重的点点头,心中不免难过。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渐渐因为私心而有了戒备和猜忌之心。但她更多的是自责,毕竟这和亲是自己推波助澜之作,即便是为了保护蓝叶,可说出来她会原谅自己么?
“你答应的哦,要嫁回东启的,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叶子。”顾予初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为了乐嘉彭康,你当真什么是都愿意去做么?”
“当然啦,她是我的弟弟。就好比你为了束渊,也一定倾尽全部的。”
“好吧。”她苦笑着。“要不要休息一会,还有五个时辰就要行天地之礼了。”
“嗯,我想靠着睡一会。”蓝叶的确满脸的疲惫,最近三日的礼程预演都是她亲自进行的,又因乐嘉彭康的惴惴不安而忧虑许久。
“那我守着你。”顾予初帮她牵着她拖地的裙角,送她靠在软垫上。
“小初,我想吃城南铺子的桂花红泥糕。”
“那我一会等天亮就去给你买。”
“嗯好。”
过了半个时辰,天微微露了鱼肚白,顾予初看蓝叶睡着了,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喜殿,再出了玉泉宫,但她没有直接赶去城南卖桂花红泥膏的铺子,事实上时间还早得很。
她七绕八绕甩开了暗卫的跟踪,最后悄悄潜入了凌子域入住的行宫之中。太子住的地方并不难找,贴着大红喜字最多的宫殿便是了。
凌子域喜服加身,半眯着眼睛养神,听到有人偷偷从窗口潜入,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扯出了不被察觉的笑容。
“你来了。”他头也没回,便开口道。
顾予初靠在内阁的殿柱上,迟疑了半响:“凌子域还是凌不惑?”
“你猜。”男人邪佞的笑开了。
“凌子域!”顾予初没有丝毫犹豫,上前直接扣住他的脖子,凶恶的不行。“我警告你,这和亲可就是走走过场,你若是敢欺负蓝叶,我饶不了你!”
“呵呵,你倒是厉害。”男人斜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听到了没有?”顾予初继续威胁道,手里的力道越发重了几分。
“松手~”他拖长了声音,“我是凌不惑。”
顾予初犹豫着,深究了这眸子里的认真,才慢慢松了手。
她有些尴尬,问道:“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他?”
“当然不,早知道是你我才不多此一举。”顾予初抱着胳膊嘟囔着,而后又问道:“怎么?他不肯来?”
“他来和我来有什么区别。”
顾予初觉得很有道理,比起凌之域,他的确要沉稳太多,再说了他们俩长的一模一样,鬼才能认得出来。
“对了,琴馆发生了什么事儿?”
“乐嘉彭康费尽心思打听我和束渊的身份,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一不做二不休一网打尽,想断了你我的联系。”
“我弟弟现在人在哪里?”
“他在安排其他的撤退路线,确保安全将你和蓝叶带离赫和。”
“我暂时不能走,我得留下稳住乐嘉彭康。”顾予初皱着眉头。
“知道。已经安排了暗卫埋伏在玉泉宫外,到时候掩护你一同撤退。这是信号引,你拿着。”
凌不惑递出一根如大拇指一般短细的竹筒。
“嗯。谢谢。”顾予初接下,收到腰袋里。凌不惑为了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全,她心中感谢不已。
“不客气。蓝叶如果不去云京,你恐怕也是不肯去的。”凌不惑很是直接,直截了当的说破了自己的私心。
“那个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顾予初假装什么也没听懂,便迅速找了借口逃离了。
凌不惑见她爬窗的背影,不自觉苦笑着。
二个时辰之后,巳时二刻,是大祭司选定的良辰吉时。
凌不惑率迎亲队伍从赫和的正阳门出发,前往交泰阁接上候在那里的公主。
之后,二人再共同乘轿辇前往无极殿前的广场,执手踏上九九八十一个台阶,一同供拜天地。
大祭祀主持和亲大典,礼乐两侧各一百零八人琴瑟合奏。
新娘新娘两人首先和手向天、向地、向远同射三箭;而后共饮一票凌河水,最后一起燃起象征两国邦交之文鼎蒸烹藜麦肉糜。
寓意两国乾坤安定,夫妻琴瑟和鸣。
顾予初与乐嘉彭康面无表情的立于红绸扎满的宽廊两侧,远远瞧着喜庆无限的典礼。
“小初姐姐。”他开了口。
“什么事?”顾予初没有看他,语气也并不友好。
“你相信命运么?”
顾予初想了想:“我信运,但不信命。”
“是么?”乐嘉彭康笑了笑,眼里阴鸷一闪,“好笑的很,我都相信。”
顾予初这才侧头看了看他,她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竟然笃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