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明察!”范越顷又起身跪了下来。
顾予初听了很久的墙根,终于忍不住从屏风后冲了出来。
“我的小?心肝,伤还没好,起来做什么?”
凌不惑见此,一个箭步向前赶紧搀扶,如此亲密,顾予初翻着白眼,怒目推开,可这个男人还是不依不饶,坚持扶着她座上了主位,而自己则站在一旁,单手搭着靠椅背。
这些范越顷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们二人关系的不简单,于是临时改了主意,请求由顾予初统领赫和三军,这样不仅架空了乐嘉彭康的权势,又为赫和三军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靠山。
顾予初大惊,赶忙推辞。
“乐嘉彭康康在,范大人却弃主另投,岂不是要置冉琦公主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凌不惑解围之余,还不忘提了提顾予初赫和公主的名讳,以提醒范越顷顾予初也是正正经经的乐嘉后人。
顾予初知道他明面里帮着自己,却又给踢给了范越顷好的由头,顿时气得脑子发涨,又不好发作,便狠狠的掐了他的腰腹,而凌不惑则是一脸宠溺,没有半分不悦。
“国主无道,百姓心死。再说公主也是乐嘉后人,琼州之战,一直与大家生死与共,军中声望颇高,我等效忠跟随,也并无不妥。”范越顷心领神会。
“范大人,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顾予初本能的要站起来,可却被凌不惑给压了下去。
这时,其他两位将军也齐齐跪下,恳求顾予初答应。
“我不同意,赫和公主是北凌的太子妃,本太子可不忍心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冲锋于阵前。”凌不惑见此,又故意唱着反调。
“谁是你的太子妃!”顾予初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可凌不惑仍旧满面春风,眼神里满是宠溺。
范越顷犯了难,这样的局面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一时不知还如何是好。
双方僵持不下,凌不惑这才松了口,做起了和事佬:“不如这样,赫和军马仍由范将军统领,冉琦公主作为副帅,乐嘉国主进献的赤血浮屠用作你军的开拔先锋,但行军需听从东境战事的统一调遣,一应粮草军饷也皆由我北凌担负,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范越顷当即应下,高兴之余瞥了眼默不作声的顾予初,又赶忙恳求:“望公主护佑赫和残军!”
顾予初瞪了一眼凌不惑,上前几步扶起了跪地的范越顷:“若范大人不嫌弃,我自当竭尽全力。”
“臣代表赫和三军感谢凌太子慷慨匡扶,感谢公主的竭心护佑!”
待到他们心满意足、感恩戴德的退下之后,未等顾予初发作,凌不惑一把横抱起了她入了内房。
“你个混蛋,放我下来!”她一边骂道,一边狠狠扒拉着凌不惑的脸颊。
“乖,一会就好。”他虽无奈,却还是像哄着三岁孩子一般耐心。
直到顾予初安稳的靠在床上,他的脸已然被掐的红了好几块。
“问吧。”凌不惑坐在床前,很是坦然。
“你故意撇开乐嘉彭康去见范越顷,问他归顺的意向,不过就是为了挑拨他们君臣的关系,让范越顷主动臣服,是么?”
“是!”
“为什么?当时我刺杀丁一,断了赫和归顺北凌的大好机会,那时你不急,为何在今时今日,知道范越顷已没有退路,臣服是早晚的事儿,却还要来这一手?”她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很是霸道。
凌不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可这个女人就是不肯。
“乐嘉彭康什么人你不清楚?他臣服北凌不过因为失信于臣民,为保权势的无奈之举,若范越顷愚忠,待到西戎退去,有了兵马和底气的小狐狸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赫和军马和百姓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范将军不会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世事难料,搞不好他还会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顾予初沉默,颓然的松了手。
人心的确难测,她费尽心力,只想过策应赫和军力奋起抗敌,助益东境战事,却从未考虑过这支队伍以后该还何去何从。
今日凌不惑这样说,一下点醒了她,无论如何,这样一支力量绝不能落到乐嘉彭康那样居心叵测之人的手里,否则,赫和以后不知还会有怎样的灾祸。
“既是为了架空乐嘉彭康的权势,为什么非要牵扯上我?”
“无论你承不承认,你是乐嘉皇族皇宗玉牒亲封的公主,乐嘉彭康失信于民,而你却有功于国,所以,只要有你在赫和军中一天,范越顷或者其他人就不敢造次。况且今日殿上你的表现...”凌不惑笑了开来,“他又不傻,你现在是北凌太子心尖上的人,这是赫和全军求之不得的护身符。”
“你利用我?”顾予初又气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我让你千万别来,就算出来也不要太任性,可你就是不听话,这不让他们误会了,还来怪我。”凌不惑耸耸肩,似笑非笑,一脸的得意。
“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丰神俊朗的男人一脸的无辜。
顾予初伸手给他一拳,结果牵动了伤口,蜷起了身子,疼的厉害。
“等你伤好了,随你怎么发泄,但现在必须乖乖养伤。”凌不惑见她疼痛不已,心疼的厉害,便也不再逗她。“我问你,你伤好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上阵杀敌!”
“入我北凌的麾下么?日后有人质疑,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关于启帧,凌不惑点破不说破,“所以赫和这只大军是你最好的掩护,你作为赫和公主上阵杀敌无可厚非,没人可以说三道四。”
顾予初幡然醒悟,明白了他的苦心,她感激的看着这个男人,一句谢谢卡在喉咙。凌不惑虽心思深沉,对她却是坦荡真诚、关怀备至,并且事事都为她筹谋计划,从前她都是闭着眼睛忽略了一次又一次,可他心里清楚却从不在意,这样的情谊她要如何去还?
“战场凶险,我不愿见你冒险,更不忍心圈禁你于金笼玉宅之中。你有你自己的天地,我越是钟情于你,越要成全你的心愿。”凌不惑见她不言语,轻轻握住她的手,坦白了这个被自己责难过千百遍卑微的真心。
顾予初再也忍不住,眼泪直直的掉了下来。
“傻不傻?感动的哭了?”凌不惑拨了拨她额前的乱发,笑了起来。
“你才傻。”她轻轻的说出了压在心底这句话,若从前的那些个感谢都是敷衍与客套,那今日便是她再也难以掩却的感动。
凌不惑抿抿嘴,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金簪,“喏,还你,日后若对我有所指示,不要再弯弯绕绕,我都答应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单手接下,低头不说话。
“你的心意若只是一枚金簪,我早送你千只万只了。”他苦笑着,眉宇间被情爱折磨的疲惫一览无余。“若只是这只不喜欢,自己还他便是,不用拿来安慰我,好好歇着吧。”
凌不惑没有多留,他虽身经百战,却也害怕这个女人再一次明明白白的拒绝他,这样狼狈的被打倒,再咬着牙站起来,其中滋味,实在是太苦了。
顾予初一夜无眠,细细端详这枚冰冷的簪子,足金璀璨,凤凰羽毛栩栩如生,她虽心里喜欢,可这却不是她心中若想。
而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