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红灯喧闹至夜下,单明曦与顾予初各自招呼分开之后,她没有犹豫,便向那个别致小院奔去。
没有意外,琴帝帏帽遮面,独坐月下,难得古琴空置,无心相对。
“来了。”他没有回头。
“你似乎总知道有人要来。”单明曦坐在他身边,拿起角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并不拿自己当客人。
“怎么说?”
“有谁会日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带着帏帽?”单明曦捧着杯子,眯着眼睛觉得这酒味道真心不错,接着话锋一转,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和凌子域什么关系?”
“呵,你似乎对凌太子很不友好。”琴帝不答,哧笑了开来。
“回答我!”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是么?”单明曦单手拿起酒壶,准备再斟一杯之际,甩手将美酒洒向了琴帝的帏帽,霎那间,月华烹酒,满院子香气绵延。
“一时大意!”话音刚落,她便伸手向不动声色的琴帝袭来,可三招之下却落了空。
“对我这样好奇?”他声音似有笑意,“这样很危险。”
“危险什么?”单明曦手脚不歇接着攻击他的上路,誓要将那可恶的帏帽摘下,看一看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琴帝是何模样。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凭轻功飞来绕去,你追我躲,很是热闹。
最终,单明曦成功扯掉了帏帽,但院子里的烛火也皆被熄灭,而她的身体则被琴帝从身后死死扣住。
“凌子域和凌不惑,若你必须选一个,会选谁?”他凑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清楚的问道。
“用不着你管!”单明曦见他如此嚣张不避讳,拧着眉头,咬着牙齿,甚是愤怒。
“跟我走吧,这样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斜低着头,微笑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月下,鼻尖以上阴影笼罩,看不清眼中的颜色,但棱角分明的下巴在月色的侵泡下,显得格外的好看,皮肤也如水般清透。
“我什么也不担心!”单明曦几乎是吼了出来,可越是这样,越是证明她的言不由衷。
“他们兄弟之间终究要有一个决断,你不担心,又何来与我相扰?”男人的手臂收紧,似有挑衅,他们俩贴的更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我只管忠人之事,不过......也不一定。”他刻意拖长声音,意要勾起怀中女人最大的好奇,“或许,你可以阻止我。”
“你太高看自己了,他们兄弟绝不会被你所利用。”
“那么,就等着看吧。”
男人手劲有松,被挟制的单明曦乘其不备,刹那间转身,撤出腰间的火折子并吹燃,举向前方,可依旧扑了空。
此时,琴帝的帏帽重新戴上,酒香又扑面而来,火光朦胧,半穿透了素纱,却看不清面容,她只觉得那轮廓甚是熟悉。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单明曦怒气的开口,火光映着她小脸通红和毫不修饰的愤怒。说罢,便转身负气离去,可没走几步,身后的古琴悠扬响起,似送别又似挽留。
可她没有再回头,踏着火气,径直出了院子,绕进了深浅交错、树影婆娑的巷子。
巷子里空空荡荡,连只猫都没有,巡街铁甲及配剑的摩擦声和整齐的脚步隔着砖瓦传来,心事重重的单明曦,一时间竟然迷了方向。
干脆,她蹬腿轻松飞上屋檐,本想要寻一寻前路,却在无意间,远远瞧见一些异常。
一个黑色斗篷的人影从不远处大宅的后门被送了出来,宵禁之际,居然有人如此神秘鬼祟的出府?!
她出于好奇,悄悄潜行而近,竟发现是贺兰公主府的后门!
这么晚了,究竟是公主府的人外出,还是外人秘拜后告辞,她无从知晓。也许是无事可做,她本想跟着,不料,在街道拐角处被巡逻的军队逮了正着。
黑色斗篷已没了踪迹,单明曦也不想惹事生非、横生枝节,便亮了腰牌,与巡军草草招呼一番后,便回了将军府安置下来。
凌子域到底想做什么?
王朝更迭的残碑血迹让躺在床榻上的单明曦不自觉的脊背发凉。
她从未想过会置身这样的漩涡,可事关那两个兄弟,她绝不能袖手旁观。可她到底又能做些什么?如此种种成了她枕边最新堆叠的愁事。
除此之外,凌子域讨好复诚王府的别有用心,让另一处的云京贵府也不得安眠。
顾予初翻来覆去想了几日,实在是憋不住,待凌不惑点兵回城的当日便去了他的书房。
可这月色渐深,姬和与他,一个处理公文,一个安静练字岁月静好的模样,被撞个正着,她本想做个贤惠的,悄悄退出去,却又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的搅了局。
“予初姐姐。”姬和依旧天真不染纤尘的微笑。
“我有点事借用一下你的大哥哥可以不?”她礼貌却又赌气的回应。
“呀,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哥哥姐姐们有事慢慢聊。”姬和似乎很是贴心,拂了拂礼,便乖巧的退了下去。
“叫吾岑送你回府。”凌不惑这才抬头开口道,语气稀松平常,可顾予初听起来却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好呢。”她微笑如暖阳,不扭捏,软声应下并退了下去。
随着嘶~啦~的关门声,屋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微妙起来。
“用过晚饭了?”凌不惑目光转向她,慢悠悠的打开话题。
“嗯。”顾予初仍站在原地,琢磨着这对男女方才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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