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计较她与诺达的亲亲我我,她又在气些什么?!
这场庆功宴,皇亲贵胄、高官侯门皆奉旨参,说是为了嘉奖嘉柔子的英勇及善良,其实不过是皇家举办的一场盛大的鹊桥大会,这些个嘉柔子各个婀娜多姿,端庄秀美,且命格主贵,旺夫益子,是这些世家高门争求的皇家恩赐。
当然,嘉魁择婿更是最大的看点,自古女儿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偏偏三年一出的嘉魁可以握住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寒门贵子还是世家儿郎,甚至是皇宫内院,只要她们中意,便可凤冠霞帔,正大光明的嫁于心上之人。
老凌王也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开口询问姬和可有意中人,若有所爱,当不必羞怯,并特许以公主之礼出嫁。
姬和红着脸,应道:“臣女是已有意中人。”
“哦?是谁家的少年郎?”老凌王看了一眼贺兰公主,笑眯眯的问道。
可姬和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娇羞的看着凌不惑的席位,这一举动,让宴会上下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凌子域噗嗤一下小声笑了出来,瞥了眼面若冰霜的单明曦,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能装作瞎了一般,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顾予初闷哼一声,姬和不用来这一出含情脉脉,她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滟阳看出端倪,又可劲给她斟酒。
事主本人却不动如山,凌不惑没有正眼看一下姬和,只是自顾自的品着茗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姬和对于他的反应很是失落,于是她定了定精神,端庄的向王座之上行了大礼:“可臣女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凌王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意外,可波澜不惊的常态让旁人看不清他的喜恶,他是极其反对亲上加亲的姻缘,尤其是皇室之中,势力盘根错节,不利于皇权一统,更何况皇子的婚姻,必得是他筹谋万全方可,但姬和虽有那个意思但没有点破,他大可装作没有这回事。
“那你认为何时才是好时机?”
“望王座给臣女一年之期,待来年烟波散尽江头,青瓦蒙添新苔,便是臣女的好时机。”
姬和本来的意思是等到凌不惑忘却故人,心甘情愿娶她为妻才是她择婿之时,可这番无心的话,在有心人心里却是另外的意思。
如今皇储虽定,但老凌王态度不明。凌太子与靖川王之争不可避免,朝中人为前程计踌躇再三也开始纷纷站队。可在新主之争一日未尘埃落地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赌的赢。
嘉魁择婿本是风月之事,可一句戏言,却牵扯国本,但是让人不免心里计较起来。
老凌王仍旧不动声色,他转头看着贺兰公主,嘴角虽有笑意,却是意味深长。
“臣妹教女无方,还望皇兄恕罪!”贺兰公主赶紧跪了下来,很是紧张。
“嘉魁奉旨择婿,即便你是母亲,也做不得主。”老凌王一句玩笑话,到是给了她台阶下。
“女儿大了不中留,即便不是嘉魁,臣妹也是做不得主的。”
贺兰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是不知道姬和的心思,照理说若是姬和今日就明确心意,择了靖川王,诺达的威胁到是可以化解,但是老凌王的圣意才是关系公主府荣辱兴衰的关键。
她的儿子效忠太子,而女儿却择婿靖川王,虽看起来对江山继主之事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但换个角度看却是别有用心。
所以她与自己的女儿彻夜长谈,劝诱她不要急于一时,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年之期。
一来,只要所有人都认定姬和与靖川王有情,姻缘已定,便是稳住了诺达。
二来,不提嫁娶,即便姬和有心靖川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只要圣旨未下,就有回旋的余地,老凌王也会不置可否。
本是两全齐美之策,可贺兰公主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用了这样的比喻。
以她现在当朝红人,老凌王心腹的地位,任何一句话都会引发无限猜想,如今两王分庭抗礼势如水火,烟波散尽便是尘埃落定,瓦添新绿便是改朝换代,姬和倾慕凌不惑,她的好时机可不就是靖川王的好时机!
谁能顺利继承皇位,公主府便效忠谁!好家伙,中立的伪装变成了城墙上的稻草,两边都得罪个遍,更要命的是,夺的可都是老凌王手里的江山!
贺兰公主额头满是冷汗,而姬和却不知不觉,仍旧跪地等待她满心期许的答案。
“得了,儿女家的事我们这些长辈就不要过问了。”老凌王慈眉善目,姬和笑着领了旨意,却未听懂这其中的意思,对于这一年之期,老凌王未置可否,嘉魁择婿没有皇帝亲允,终究是一场笑谈。
贺兰公主笑着附和,心里却再明白不过了,老凌王心里起了疑,公主府前途未知,但好在,诺达那边的要求,算是勉强应付了。
一场嘉柔子新排的歌舞后,气氛终于有些缓和,可好事的凌子域,突然举杯敬了顾予初。
“尉迟将军,今日刚勇果决,令人佩服。”
“太子殿下过誉了。”
顾予初微红着脸,踉跄的站了起来,便一饮而尽,而滟阳又快速的为她斟满酒杯,她也很快察觉到不对,今日才几杯酒,怎的就开始头疼了起来。
“尉迟将军怕是贪杯了吧。”凌子域眯着眼睛又瞅了瞅坐在对面阴沉着脸的凌不惑,快意的独饮了一杯。
“这杏花酒香甜却是后劲十足,我也有些吃不消了。”单明曦翻了凌子域一眼,为顾予初解了围。
“儿臣的寝殿离这里最近,不如让儿臣带尉迟将军去休息一会吧。”
滟阳公主很是殷情,老凌王点头应允。
“谢王座,有劳滟阳公主了。”顾予初虽与滟阳公主不熟,但也着实不愿意外待在这个宴席上,于是她顺了这个台阶,在滟阳公主得搀扶下,下了大殿。
凌不惑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的酒量他是再清楚不过,不过寥寥几杯杏花酒,怎么会走不了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