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看着眼前金黄的炸糕,闻着香甜的味道,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文缺璟嫄掏出钱来说:“买一个吧。”
卖炸糕的小贩用油纸包着一个热炸糕给了淳儿。淳儿笑眯眯的咬了一口炸糕惊吓的呼着气:“呼——呼——呼——好烫!好烫!”
“嘿嘿嘿嘿嘿……”文缺璟嫄与秋音主仆二人见到淳儿这副模样,同时捂着嘴齐声笑着。
三个人往前走着,看到一群人围城一个圈,圈里面有几个人在那唱着小曲。三个人好奇的凑过去挤了挤,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淳儿吃着手中的炸糕,听了一会儿,觉得这曲调和自己的昆山腔完全不一样,别具一格,听着非常新奇,于是问着身边的一位大叔:“敢问大叔,他们这是唱的什么呀?”
大叔摆摆手说:“我也不太懂,就是来凑热闹的。”
淳儿又问着旁边另一位大娘:“敢问这位大娘,他们唱的这叫什么曲啊?”
大妈笑呵呵的说:“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是咱们梨双的地方小曲。你问别人他未必知道,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他们唱的这叫梨双小调。”接着一指圈中卖艺的人说道,“看,他们是以一人站唱的方式表演,自己打着节子板,配合着旁边乐师的演奏。乐师使用乐器是三弦和四胡。唱的内容就是梨双的趣事或者是时下的异闻,有很强的故事性,和浓烈的地方特色。曲调欢快有趣,内容丰富多样。”
淳儿听着大娘的介绍,又欣赏了一会儿梨双小调跟大娘夸赞道:“还真是好听呢。我都不知道这梨双不单单是美食风味独特,连这小曲都是十分出众。”
大娘接着说:“不光是这些。他们有着不同种类的曲调。包含靠山调,特点就是高亢明朗、豪放悲凉;鸳鸯调,节奏感强,快慢有度,时而活泼,时而舒缓;五更调,清爽明快,俏皮可爱;落尺调,哀怨凄切,有浓厚的梨双口音,具有典型的地域特点。是不可多得的特色曲调。”
淳儿两眼放光,都不知道这晸历皇朝除了自己学的昆山腔,其他地方居然还会有自己地方特色的小区小调,并且都是这么的出类拔萃。没想到来了梨双,倒是让自己大开眼界,心中想着回到金阊戏班一定要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说给大家伙儿听。
淳儿手中的炸糕早已吃完,三个人听完梨双小曲,看眼时间尚早,决定再逛一会儿。三个人往前走着,淳儿想着刚才遇到大娘还有当日在塘村就自己一命的铃娘,跟文缺璟嫄说着:“璟嫄姐姐,这梨双的当地人还真是朴实热情,对外乡来的人全然不会有排斥的态度,相处起来更像是自己家人,无话不谈毫无保留没有顾虑,就说塘村的铃娘,救我性命,赠我盘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有姐姐你,第一次见我,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还收留我在府中,真是感激不尽。这街上的人,摆摊卖货的商贩愿意把自家的配方做法分享给我,竟不怕我偷学去与他抢生意吗?再说刚才那位大娘,与我萍水相逢,甘愿为我答疑解惑,介绍梨双的特色小曲,细枝末节说的明明白白。梨双人真是热情好客,质朴实在。”
“呵呵,淳儿啊,我可不是梨双人。我也是随父母刚从金陵到这的,只不过姑母在这生活已久,怕是她已经成了半个梨双人了吧。”文缺璟嫄嗤笑一声提醒着淳儿。
“文缺夫人能融入梨双的风俗,可见文缺家族也都是善良大度,乐善好施的好人。璟嫄姐姐刚到没几天就潜移默化的被梨双这淳朴的民风给感染了。”淳儿天真的夸着文缺璟嫄,不停的说好话。
“小丫头片子,你这巧嘴可真会哄人。”文缺璟嫄笑不露齿地用手指点了淳儿的脑门一下。
三人边说着边继续往前走。街边油炸的麻花飘出香味,淳儿的食欲大增,口水直流。文缺璟嫄一看这淳儿,哪里是喜好美食,分明就是饭桶,难怪刚才不愿意看胭脂首饰,原来兴趣都在这了。
淳儿不管不顾的跑到前面炸麻花的铺子,盯着油锅里的麻花,只等着吃到刚出锅的美味。秋音见状,不可思议的等着眼睛说:“小姐,她刚还吃了一个炸糕,一碗茶汤,这又……她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随她去吧,听薛大夫说淳儿是死里逃生,若不是铃娘把她从河里捞出来,薛大夫为她尽心医治,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现在能开心的吃东西,也是她大难不死的福报。”文缺璟嫄端庄贤淑的说着,正要上前去找淳儿。右边肩膀突然被什么人从后方撞了一下,文缺璟嫄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慌张。
一位男子慌乱的跟文缺璟嫄道歉:“对不起!我……”当他抬头看到文缺璟嫄的一瞬间便愣住了。
没等文缺璟嫄说话呢,秋音跋扈的质问着那位男子:“你这人,怎能如此莽撞?撞到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
“秋音!”文缺璟嫄看见面前的男子先是一怔,而后制止了秋音,不让她暴露自己的身份。
文缺璟嫄看清面前的男子,正是昨晚那位夜闯府邸手臂受伤的英俊公子,没想到出来一趟真能让自己与他再次邂逅,心中原本熄灭的火苗再次被点燃,自己激动的说不出话,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太子隔着轻纱,但是从面前女子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到熟悉的感觉,正是借宿的那位善良女子,如此心地善良,贤淑大方的女子竟也让自己的内心泛起涟漪,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不知是谁家姑娘,想必也是大家闺秀,气质非凡,眉眼间流露出的纯真有点像许久没见的淳儿。两个人原地站着,彼此怀着悸动的心,不知如何开口。
承安从后面赶来,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情况紧急,此时还不能放松警惕,昨晚的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没能留下活口。逃走的黑衣人很可能会带援兵回来再次发动刺杀的行动,所以太子仍然处于危险之中,不能在大街上,在人群中暴露自己的行踪,以免惹来杀身之祸。承安走到太子身边小声的提醒着:“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文缺璟嫄听到承安的话,自己心里知道昨晚他受了伤,想必今日还会有危险,不能留下他但还是有些担心,无奈只能目送他离去。
太子听了承安的话,冲着文缺璟嫄微微一点头,以示告别,转身便走,身影消失在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文缺璟嫄眼看着太子渐渐远去,视线却不曾离开太子的背影,直至太子踪迹不见,她依然没有回过神。
“璟嫄姐姐!你在看什么?”淳儿捧着刚出锅的油炸麻花,眼睛瞅着旁边的小巷,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好奇的问着文缺璟嫄。
文缺璟嫄听的淳儿的叫喊,回过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自己也不能暴露太子的行踪,万一连累他被换人发现怎么办。回头看着淳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没……没看什么。我只是……等你等的无聊,在这发呆呢。你看你又买吃的去了。”
淳儿把麻花举到文缺璟嫄的面前说道:“璟嫄姐姐你吃不吃麻花?酥脆香甜的很!”
“我不吃。对了,梨双的小吃多着呢。”文缺璟嫄一指前方说道,“那边,就在那边还有一家糖炒栗子呢,也是香甜的很。走!我带你去买。”
淳儿一听还有好吃的,想都没想,拉着文缺璟嫄蹦蹦跳跳的就往卖糖炒栗子的方向走。
秋音则不解的小声问着文缺璟嫄:“小姐,刚才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文缺府的人呢?”
文缺璟嫄解释道:“当然不能说,我可是要去宫中面见皇后娘娘的,也许将来会成为太子妃。文缺府的小姐被一个陌生男子撞到,还当街对视,若是此事传到皇后或太子的耳朵里,那咱们文缺家可就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也一样,切记!此事莫要再提,给我烂在肚子里。”
“哦,哦。”秋音乖巧地点着头。
淳儿买了一大包糖炒栗子,高兴坏了。文缺璟嫄自从在巷子旁撞见太子,就再也没有心思逛街,脑子里全是遇见太子的场景,一会儿想到晚上太子的伤口,一会儿想到街上太子的眼神。
“淳儿,咱们回去吧,出来转了一上午,姑母还有爹娘他们半天见不到人该着急了。”文缺璟嫄想回家里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好啊,我也应该给他们请个安,早上出来的急,失了规矩。”淳儿捧着油炸麻花还有糖炒栗子,跟着文缺璟嫄往文缺府的方向走。与此同时,有一双眼睛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淳儿和文缺璟嫄二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