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来桑本就想要看见她,闻言一下子就慌了,动作比嘴还要诚意,身子站起来,手腕上的链条抖得铮铮作响。
“不准!”
吼完,他似乎又发现自己是个阶下囚的事实,秒变脸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胀的腿,“你走了我的腿怎么办?”
“不是不愿治吗?”时雍笑话她。
“治。我怎么不治?”来桑不服输的性子,最怕别人激他,“等我伤好,还要找赵胤决斗呢。”
决斗?
时雍想到赵胤,摇头失笑。
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和来桑决斗,那就有鬼了。
“阿拾。”
来桑难得正经叫时雍的名字,见她看来,眼神凝重地道:“你可否替我打听打听,无为的下落?”
无为是和他一起被俘虏进来的,可是被囚后,来桑一次都没有见过无为,问乌日苏他又不愿意,因了时雍在兀良汗大营和无为有几分交情,他宁愿把这事托付给时雍。
“不肖你说。我问过了。”
时雍刮开他腿上的敷料,看他分明吃痛却紧抿嘴唇,一声不吭的样子,扬了扬眉梢。
“无为很好,活着。”
关在囚室里的人,只要活着就是很好了。
时雍说罢,看来桑不放心的样子,又道:“兀良汗派了使臣来和谈,说不准过些日子,晏兀两国就不打仗了,等着吧,你们都能平安回去。”
没想到,一听这话,来桑整个愣住,身子突然瘫软。
“这就不打了?”
时雍抬抬眉,“你当真好战成瘾?”
来桑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询问,喃喃道:“那我父汗会如何处置我?”
这场战争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除了时雍是一个变数,来桑也确实没少帮南晏的大忙,巴图此刻恐怕杀了儿子祭天的想法都有,时雍还真不敢想,来桑回去后,巴图会怎么收拾他。
上次的鞭伤触目惊心,尚未痊愈。
下次,怕是得活活打死。
————
阿伯里是午后走的,赵胤没有相送,回书房写了一份军情奏报,快马加急送回京师。
在南方闹瘟疫和匪患的时候,赵胤的奏报无异于雪中送炭。
光启帝和众臣在京中对永平战事多有商议,已预备了用一年或是更长的时间来打这场仗。宫中张皇后为彰显与百姓共克时艰之心,裁减宫中用度,带头捐献私房财物,连为腹中小皇子准备的衣帛花销也大大缩水。朝廷大员、皇亲国戚、内外命妇和女眷们也纷纷效仿张皇后,筹集军资,上上下下齐心协力……
冷不丁得到捷报,光启帝兴奋地自病榻而起,亲自手书赵胤:
“爱卿不负朕之所望,待凯旋时,朕定要好好嘉奖你和一众武将。兀良汗议和之事,朕准爱卿所言,是战,是和,且看兀良汗诚意。然,朕心所想:民生多艰,能不战是大幸,但巴图野心勃勃,兀良汗近年蚕食漠北草原诸个部落,与北狄分庭抗礼,早已生出狼子野心。此番在卢龙折戟,巴图纵是为了两位皇子不得不和,内心恐生怨怒,晏兀两国若想再复旧日之好,怕已不能。故朕旨令爱卿,不论是战是和,定要给他些颜色……
先帝有言:制于人方能免受制于人。敬告巴图知晓,和平方是坦途,为两国百姓谋福祉,方是为君之上策。望其念及两国先辈之谊,收敛野心,否则,朕必效先帝北伐……兹事体大,非危言耸听矣。”
送往卢龙的旨意尚在驿站,光启帝便收到天寿山传来的消息。
——宝音长公主于今日启程出游,北上卢龙。
宝音自陵前结庐为家,平常从不迈出天寿山一步。这个时季,天寒地冻的,她突然要出游,自然不是当走为了游玩。
光启帝得到消息,又附上一道手谕急传赵胤。
“长公主对兀良汗多有眷顾,爱卿行事需仔细思量,勿伤长公主的心,但也不必事事听之。”
宝音长公主出生那时,其祖父洪泰皇帝尚且在位。彼时,朝中党羽众多,诸皇子皇孙为夺诸位,手足相残。其母亲窖中产子,险象环生,幸得兀良汗先汗王阿木古郎相救,带她辗转漠北,客居数年,方才回到大晏。
先汗王在兀良汗落马身故,长公主得闻消息,曾披麻戴孝亲赴漠北,据说把阿木古郎的骨灰都抱回来了,就葬在天寿山帝陵后的衣冠冢里。
这等隐秘情感,知之者,皆是唏嘘。
可是,收到密函的赵胤,却只有为难。
不要伤长公主的心,又不能事事听之,听上去好像很是合理,可是到底要他如何行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