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当年下毒的时候,不曾考虑过赵敬和赵肃兄弟俩是否真的手足情深,也没考虑赵敬是否需要那个位置。
陈淑不愿承认下毒不过是担心赵敬背上骂名,都说母凭子贵,可又何尝不是子凭母贵呢?
赵敬若是背上个母亲谋害皇子的名声,他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会背上争权夺利罔顾人伦的骂名。
她下毒后被打入冷宫,她也不曾考虑过赵敬是否在乎所谓的名声。
更是因为如此,赵敬和赵灵枢唱反调,和赵肃反目成仇,处处针对。
苏夏最心疼还是赵肃,十几岁的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呢?被哥哥处处针对,刺杀十多年。
最后,陈淑还是没能见赵敬最后一面,不是苏夏不带她去,而是赵敬不愿见。
十余年的仇恨和怨怼不过一场以爱之名的欺骗。
现实残忍,可也不得不面对。
依旧是那一片幽深的竹林,依旧是那一方小小的庭院,依旧是那一间清幽的竹屋。
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赵敬被勒令此生不得踏出竹林,身边也不再有伺候的人。
曾经围着他转的毛炎已经葬身在虎城的那场大火。从此,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他的一生将这样过,但他犯下的错却还在以另外的方式上演。
丹图和北赵的战争打了三年多都还没个结果,终于在宣朝五年出现了转机。
丹图皇病重,身边没个贴己人,唯二的儿子,一个遭贬谪,一个早已脱离了关系。
身为皇帝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万万人之上又如何,最终逃不过百年孤独。
丹图皇帝提出谈判,只要尚易书愿意以丹图大皇子的身份归国,便对北赵俯首称臣。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好棋。
关键就看北赵愿不愿意接下这步棋。
又是一年盛夏,百官跪在乾元殿前请命,希望尚易书答应丹图皇帝的请求,以一己之力可终结一场战乱。
苏夏觉得荒谬又好笑,尚易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和亲公主一样的角色,让一具羸弱的身躯挑起国家大任。
但真正面对那个场面,看着一封封战报传回来的时候,苏夏居然也在期望他可以去丹图。
那是三人最后一次相聚,三人再次来到了城中湖,一起坐上花舫,赏最后一次夕阳。
那年,尚易书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年,田七说:别怕,今天的没了,明天还有。
如今,苏夏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我送易书啊~人生终是聚散离合,以后有时间多串门。
曾经的串门是串门,以后的串门是串国门,想要再见,谈何容易。
后来苏夏喝醉了,便躺在画舫里睡了,甲板上,两个男人还在举杯对饮,摆的是不醉不归的架势。
“此行注定艰难险阻,玉卿千万小心。”
尚易书笑笑,举杯一饮而尽。
“明儿就别来送了,搞得跟生离死别死的反而难受。”
“谁跟你生离死别!”赵肃白了他一眼,十分无语。
尚易书摇头失笑,不拆穿赵肃的别扭。
最后两人醉的一塌糊涂,二日尚易书被人拉起来就走,赵肃忍着头痛欲裂到城墙相送的时候,见到就是一条长长的仪仗队消失在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