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在南乡与魏玄遭遇,小挫之后并没有就此放弃继续围攻魏玄的准备,魏玄又一支运粮队伍在丹水河畔遭遇到伏击,运粮军士和粮草、辎重被烧杀一空,等魏玄率军调头反击之时,杨素已经扬长而去。
南乡未下,后路又有小股齐军袭扰、截断粮草,周军此刻仿佛置身于泥潭之中。不击败杨素,魏玄便不能全心全意攻打尉相愿,周军的粮草眼看就要告罄。魏玄几次下战书给杨素,邀其野战,杨素置若罔闻。魏玄无奈,只得加派精锐骑兵、步甲押运粮草。
大雪弥漫,天地一片苍茫,呼啸的风雪扑打在脸上,刀子一般刮人,运粮的周军士卒顶着风雪艰难跋涉。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不知道被齐军给劫掠了多少次。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死守城楼的尉相愿,也不是这些袭扰不休的齐国哨骑,而是这充斥着恶意的漫天霜寒。
他们离开义州,按照军令沿着丹水东进,进入浙州范围之内的时候,一路都遭遇了齐国小股骑兵的追击骚扰,不分昼夜,两天不到,运粮队伍就已经蒙受了重大的损失,风雪交加,饥寒交迫,每当这个时候前方和两侧就会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忽然出现在面前……
但他们别无选择,军令如山。
风嘶雪吼之中,这支队伍犹如一条臃肿的长龙,挤在一起。一个正卖力地牵扯马匹的周军忽然抬起了头,目视正前方大雪纷扬的地方,大地轻颤,那里隐隐传来了马蹄声,虽然这里的地带较为开阔,可雪阻碍住了他们的视线,百十步外便难以看清人影,密密麻麻的黑点跃动在野地里,越来越近了。
“——大股敌军来袭!结阵!骑兵……迎上去!”
周军之中的军官立即拔出长刀,喝令周军上下做好准备,这支周军以步卒为主,而四面无山,是一片平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同等兵力下硬对硬的话极其吃亏。
周军的骑兵撒了出去,与齐军对冲,用以暂时阻挡住齐军的步伐,后面,周军将运粮车给围成车垒,准备据垒而守,周军为数不多的骑兵已经成为了弃子。
他们执行的就是押运粮草的任务,粮草、辎重就是他们最大的庇护,结成车垒,据垒而战,进可攻退可守,假如他们巴巴的守着粮车在那里被动挨打,胜算岂不寥寥?
追兵如铁流袭来,冷酷无情地将各个车垒分割、围攻,骑弓侧面袭扰,铁骑冲击、战马对撞,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摧枯拉朽,魏玄麾下亲信将领沉声喝令道:
“齐军中计,传我命令,各部就地防御,不得妄言出击,弓弩手列在中央位置,射杀敌军,其余兵马就地集结,我们里应外合,杀出一条血路!”
齐军正在围杀周军之际,只听见远处传来苍凉的号角声,数支周军从远处山地倾泻而下,朝这边围杀过来。
魏玄在山坡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这本就是他设计出的一条计策,这支周军遭遇多次袭扰,却依旧不改变方向,只因周军前进的路线本就是他策划的。
齐军几番截粮屡屡得手,必然生出骄狂之心,也就难以防备。这一次,他们光顾着围歼运粮的周军,却在潜意识里忘了防备其他的地方,魏玄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前来给杨素一个惨痛的教训,将这近千骑兵骁锐近皆葬送在这里!高长恭南下,几乎抽干了北齐在河东、洛阳的七成兵马,其中机动能力强劲的骑兵约在五千之数。更别提杨素此来救援尉相愿,便有数百“百保鲜卑”在内,这支军队的人数原就不多,一旦被魏玄得手,对于高长恭而言就是难以估计的重大打击,魏玄怎能错过!?
齐军调头迎战周军,白茫茫一片的旷野之上,两支钢铁的河流撞在了一起,瞬间人仰马翻。
胜券在握矣!魏玄抚摸着胡须,道:
“传我命令,命运粮军卒放弃车垒,随着我大军发起进攻,前后两军夹击敌军!不要放跑了一人!”
厮杀惨烈,齐军朝着侧翼,缓缓撤出,周军在后咬死不放。
魏玄在远处观战,见齐军虽然兵败,但队伍错落有序,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美感,杂乱而有序,且战且退……战场之上,例来都是兵败如山倒,不管是什么样的强军,一旦到了全线溃败的境地,一切秩序也就荡然无存了,不会比那些待宰的牛羊好到哪里去。
齐军居然有这种败而不溃的军事素养?
魏玄凝视着战局,屏气凝神,忽然,脸色青了起来。
“杨素小儿,你敢算计老夫?
“——命令后军,原地待命,结阵而守,不准妄动!”
话音刚落,周军的后方,白茫茫的大雪之间窜出几队哨骑。被大雪笼罩住的哪一方天际,传来了马蹄踏地的隆响,无数杆短矛撕开雪幕,掠进周军阵中,带走无数生命。
“杀!!”震动山岭的咆哮,数百铁骑随即从后方杀入了周军的战阵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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