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想了想,又跟张闻之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姬玲珑说得挺有道理。”
张闻之:“……”老师你变了。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幻,虞兮和张闻之都以为这次能回到写字楼走廊了,然而谢周容轻轻地“咦”了一声——
下一瞬间场景重新凝固,却不是写字楼走廊,而是一处他们都没见过的地方。
天色很暗,山脚下亮着星星点点的黯淡灯火,像是某个山村。
而他们三个……站在一片墓地里。
说是墓地也不确切,因为这里的墓碑排布得毫无规律,而且也没有集中在一个地方,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零落的坟墓。只有墓碑上相同姓氏的名字,证明了这确实是某个村子或者氏族的墓地。
不远处传来男子的说话声,声音低微,如泣如诉。
“……祖师爷保佑,我骆知微这一次如果成功,那我们这一脉,就振兴有望,振兴有望了啊……”
“骆知微?”虞兮觉得这名字耳熟,问。
谢周容也不知道这是谁,于是看向张闻之。
张闻之说:“是这幢写字楼设计的时候请的风水师。我觉得这幢楼本身就有问题,所以查过他——刚才在走廊上,我喊了他的名字,我们几个就中了魇术,还记得么?”
虞兮:“……所以他这是没魇住我们,反而自己被魇进去了?”她说着摇头感叹:“真菜。”
张闻之:“……”
“不是他学艺不精,”谢周容摇头说:“是我把他拉进来的。”
虞兮猛地便想起了方才一闪而逝的那个凤冠鎏金的女人——然后又想起来,朱雀玉符里,她对谢周容说过的话。
“谢仙师,你这样的人,花那么大代价也要把魂魄留下来,总不会是为了千年百年地困在这个地方。”
……
这时,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知微,会不会出事呀?”
声音距离虞兮三人不过一个墓碑,三人绕了绕过去,就见年轻的骆知微手里拿着一面铜镜,说:“安安,我也没有办法,我师父留给我的就这个东西,我就算不能把它补全,也总得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吧?”
叫安安的女人望着骆知微,神色满是担心,“那你要小心。”
骆知微转头望着她,微笑了起来。
在这样阴森的墓地里,他的眼角眉梢却都是温柔,说:“我会小心的。”
张闻之忍不住摇头咕哝道:“真是作孽。这年轻的时候不是挺好?结果老了做出这种事情。”
然后骆知微松开手,那面铜镜却缓缓漂浮在了空中,墓地里的阴气循着特定的轨迹,逐渐向铜镜汇集。
阴气逐渐浓郁,年轻的男女相互依偎着站在墓碑前,盯着半空中的铜镜,眼神里写满了紧张。
虞兮三人也盯着骆知微的铜镜。虞兮和谢周容还好,张闻之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说:“这样会招来凶灵或者厉鬼的。”
虞兮反驳:“人家骆知微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张闻之:“……”竟无言以对。
“我一直猜是和阴界有关。”幻境中年轻的骆知微语气激动,对身旁的安安说:“镜子本来就是沟通阴阳两界的,你看!你看!是不是已经开始看不到了!”
铜镜周围的阴气浓郁至极,浓郁到周围的墓碑似乎都开始晃动起来。
“这镜子不完整。”谢周容突然说。
虞兮和张闻之都看向铜镜,一开始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接着,铜镜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甚至隐隐可见裂痕——这是承受不住阴阳交割的征兆。
蓦地,一股巨大的吸力以铜镜为中心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座山!
“这是要用生魂……”张闻之仰头望着半空中的铜镜,神色有些复杂,喃喃地说。
那边骆知微也意思到了这一点,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安安,安安,这东西……好像需要生魂做引子……”他猛地扯住女朋友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背后,“你先走吧!”
安安没有走。
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张符,站到了骆知微身前。
——幻境自此,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显然是真实的骆知微在试图挣脱谢周容的魇术。
幻境中的安安挡在了骆知微身前,身材在阴风中显得格外纤细,手中的符纸却开始燃烧起来,炽烈而耀眼。
骆知微的眼眶中滑下泪水。
谢周容就在这时候喝道:“定!”
那一个字如重锤擂在虞兮心上,砸得她整个人恍惚如在云端——然后等她再睁眼时,面前又恢复了写字楼那条惨白色的走廊,一个人躺在她面前的地上,蜷着身子不停咳嗽,仿佛要把五章六腑都咳出来为止。
然而他咳出来的只有浓郁的黑气。
虞兮环顾四周:柳尹软软地倒在一边;张闻之和她一样一脸的莫名其妙;而骆知微的那面铜镜,正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她胸前的玉热得发烫。
先前,从谢周容突然出现开始,到那个一闪而逝的古代女人,再到用同样的魇术反制骆知微——虞兮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什么,于是指了指地上的骆知微,对张闻之说:
“这人……或者不能叫人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给你处理,留着,谢仙师需要。”
张闻之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呢?”
虞兮向铜镜走去,“我把那东西处理了。”
她说着从包里取了张符,烧成灰,将灰沾在手上,然后伸手去摘空中的铜镜。
就在指尖沾到铜镜的那一刹那,虞兮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咔嚓声。
——她双手的莲花青玉镯,同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