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老农道:“这是三分的银裸子,上头刻了个福字,能换三四百钱。”
那老农捏着银裸子,颤巍巍地问:“真给我?”
恰这会儿别院周管事出来,待知道顾家父女没有钱付车资时,他忙取了二十文钱递于那老汉。老汉攥着钱,总算踏实了一些,恋恋不舍地将银裸子还给顾遥。
顾遥不由高看了他一眼,收回银裸子后,与他道:“劳您稍等片刻。”
“爹,与老人家一袋麦子吧。”
顾知县见她虽节俭却不小气,很是欣慰,捋须吩咐周管事去办。
一袋麦子搬上牛车,老汉忙打开瞅了瞅,待见到真是麦子,眼睛亮的惊人,见了媳妇不过如此。老人家慌忙系住麦兜,不顾众人阻拦,一气磕了好几个头。
老汉驾车离去后,顾遥轻吁一口气,冲顾知县一笑,道:“爹爹,我们家去吧。”
竟学了那老汉方才的话,顾知县笑道:“这就高兴了?”
“看那老人家,只比爷爷小一些。只因得了几口吃的,便欢喜得落泪。与之相比,我是如此幸运。又有爹疼我,还有何不高兴?”
顾知县不由一默,半晌后才道:“却是爹爹无用,不能叫一方百姓吃饱穿暖。”
顾遥心说,如果有玉米就好了。那玩意产量高,又抗旱,正适合宛平这样干旱的土地。
只可惜,没有如果。
世上没有如果,宋海棠也是这般认为的。
来大明后,她努力适应,改善生活,从挨饿到填饱肚子,用了不到半年。如今,到了改善住所的时候了。
砖瓦房不想了,盖个土房子的钱,却是差不离了。她爹的腿,虽药贵了好些,但因省了房租,还剩了六百多钱;顾家给的工钱是一吊,再加上她收到赏钱,不到四吊钱。
聚拢了一堆钱,宋海棠与爹娘商议:“爹,趁着农闲,咱们盖几间土房子,弄个猪圈养头猪,年底就有肉吃了。”
宋二郎两眼不离那堆钱,因道:“我这腿已经能下地了,这几吊钱,拿去买上两亩薄田,秋收时多少能收点口粮。”
七岁的秋菊,悄悄站到了宋海棠的身后。
最近几个月,宋海棠填自己肚子的同时,没忘记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是以,但凡宋海棠要做的,她没有不同意的。
宋海棠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安抚一笑,道:“这会儿哪有卖田的?怎么也得到明年开春了。现在才五月,还有七八个月呢,买田的钱再攒就好。房子却是早盖一日,家里早清净一日。”
海棠娘也不想一家人挤一屋子,只她比较保守,因道:“钱若是这么好挣,咱家早发了不是?这是赶巧遇到顾老爷子,哪能还有这样的好运?”
宋海棠压根没说郑家已定了好些柿饼,还给了定金。听她娘这么说,也只是道:“要不是我非要留那些柿饼,开春我们也遇不到老人家啊。这里面有运气,也有我的实力。爹,娘,相信我,来年春上前,我一定把能攒出买田的钱。”
宋二郎压根不信她,头一扭,板着脸质问宋海棠:“你既有这能耐,先头怎么不吱声?”
先头我还没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