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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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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年前,京师。

    玄弘寺街,琼林玉殿,熙来攘往,人声鼎沸。

    一顶枣红色的四抬小轿穿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特别亮眼。

    按礼,轿子的颜色有严格的等级规定,枣红是官轿用色。

    四个轿夫,身高一致,体型健硕,步子稳健轻捷,将轿子抬的四平八稳。

    走在轿子右侧的丫鬟,十四五岁,绿衣长衫,娇小玲珑,五官精致秀气,时不时的通过轿侧小窗向里递话。

    她说话时两眼灵动有光,两片薄薄的嘴唇在一言一语之间和洁白的牙齿相映成趣,很是伶俐,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小青,到何处了?”轿内人说。

    一只纤白玉手半掀轿窗帘子,隐隐露出半张秀美的脸来。

    小青正垫脚望向前方,听到小姐叫自己,立马靠了过来。

    “小姐,稍后便到,此刻人多了些,有些慢了。”

    她朝小姐看了一眼,心底升起一丝得意,嘴角陷出深深的酒窝。我们关府的小姐真美,名副其实的冠绝京城。

    小青看看天色,差不多快巳时了。

    天空湛蓝,暑气越来越重,她用手绢沁了一下额头汗珠,加快了脚步。

    突然,小青眉头一拧,只见远处亮光一闪,一团巨大的火球翻滚在空。

    成千上万的气团飞散四周,一朵蘑菇状的黑云拔地而起窜上高空。

    紧接着,一声巨响,穿云裂石,响彻云霄,地面随之晃动。

    小青顿感到头晕目眩,大叫一声,双脚一软,跌坐在地。

    四个轿夫没有慌乱,急忙将轿子平放在地,护在四周稳住轿子,防止来往奔突的人马伤及轿中佳人。

    轿内连连传出关小姐的惊叫之声,但轿夫不敢掀帘,只有小青才可以。

    小青倒地吃痛,反倒清醒了许多。

    她连忙扶着轿子站了起来,扫视一圈,道路两侧的房屋坍塌无数,尘土飞杨,火光穿飞。

    行人牲畜满街乱窜,彼此践踏,嘶叫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大街乱做一团。

    “小姐,小姐!”

    她急忙俯身钻到轿门前,想要掀开帘子把小姐拉出来。

    可就在这刹那间,不知何处闪出一道亮光,整个轿顶立马被掀飞,仿佛刀劈斧砍。

    四个轿夫的头颅飞向空中,四注鲜血冲天而起。

    关小姐惊声不断。

    小青大惊,面无血色,捂耳僵在原地。

    “啊——小青!小青!”

    关小姐的尖叫之声唤醒了小青,她抹一下额头,定一定神。

    “小姐!”小青掀开轿帘,叫道,“快走,你——的衣服——”

    小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此时一丝不挂,只剩脚上的鞋袜。

    她吓得不轻,一个趔趄,后退一步,轿帘随即合上。

    “这可如何是好!”

    小青立在混乱的人流中,四周乌烟瘴气破烂不堪,鲜血淋漓,地上遍布残肢断臂,仿佛已是人间地狱。

    到底发生了什么?

    活着的人大都衣不蔽体,身无寸缕,或用手用瓦挡在阴部,或坐地大哭,或四处乱奔。

    “此地不可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小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立马脱掉外面两层衫衣,打开轿帘。

    “小姐,披上!”小青看着小姐,惊叫道,“啊,小姐,你背上……”

    关小姐大惊,双眼惊恐万状,慌忙扭过身子,低着头,掩面哭泣道:“你不要看!不要看!呜呜……从小就有……”

    小青急忙闭上眼睛,脑中显现出一个圆头怪物,大张血口,獠牙森森,两只骨碌碌的大眼仿佛在动……

    “那是什么东西?是我眼花了吗?是胎记吗?小姐的背上怎么会……不,不,此时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小青心思一转,没有睁眼,急忙将衣衫留下,退了出来。

    还是让小姐自己穿。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小姐的身子。

    小青伫立在轿前,回想着小姐光洁背上那个奇怪的东西——难怪小姐不让我们伺候洗浴更衣——莫非流言是真的?

    她想起了府里的流言,说小姐出生之时,老夫人难产而死,死状奇特,仿如干尸。

    下葬之地,草木皆枯,飞禽走兽畏而不近,直到十年之后才如常态。

    在她十一岁那年,小姐的奶娘在一个月圆之夜突然失踪,毫无踪迹。

    从此以后,小姐都是自己洗浴更衣,再没有人见过她的身子,便有人说凡是见过小姐身子的人,都不得好死。

    还有人说奶娘是被小姐吃掉的,生吞活剥吃掉的。

    ……

    小青越想越怕,后背凉意阵阵。

    再怕,我也不能弃小姐不顾,她待我恩重如山,哪怕她是魔鬼,要吃了我,也心甘情愿。

    无论如何,今日是一定得找到老爷才行。

    “小姐,可穿好了?”小青鼓足勇气喊到。

    话刚说完,只见一只洁白小手从轿帘伸出,接着小姐便探出身子。

    小青吃力的搀扶着小姐,快步流星的朝阜成门跑去。

    一路上哀嚎不断,死尸成片,越靠近阜成门,景象越是凄惨,不但没有活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房屋尽数坍塌,只剩下大梁串着火苗冒着青烟。

    小青心想关何老爷肯定已经没了,虽然他是京卫指挥使司将军,也是武艺卓绝的武林高手,可在这巨大的火光中也很难幸存。

    “到了,小姐,前面就是阜成门。”小青指着烟雾中倾倒的巨大牌楼说道。

    “爹,爹!”关小姐突然停住了,“小青,你看那是我爹吗?”

    小青朝着小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就在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大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一个个僵直而立,呆如木鸡,一动不动,仿佛木头雕刻一般。

    左边半圆的人都是光头,身穿白衣;右边半圆的人皆是长发披肩,身穿黑衣,远远望去像一个太极图像。

    一群手持武器的甲士将其团团围住,很像老爷的部下。

    里里外外差不多有一千多人。

    有一人特别高大,立在人群中间,身形轮廓定是关何老爷无疑。

    “是老爷,是老爷!”小青喜道。

    “爹!”关小姐叫着便朝前跑去。

    “小姐不要!”小青机灵,发现不对劲,一把拽住小姐,“小姐不要过去,你看?”

    关小姐正要挣脱,就看见那黑白人群突然动了,朝着顺时针方向快速跑动起来。

    接着关将军也身形一弹,跃在空中和一黑影缠斗在一起。

    围在四周的甲士也和黑白人众交上了手,霎时间杀声震天,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关小姐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的望着,两只小手已将手绢扯破。

    “关小姐,快回去!”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朝她们跑来。

    “邵伯伯,是邵青松伯伯。”关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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