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虞瞿然色变,挺身欲起,似要离席而去,洞庭龙君当即温缓笑道:“公子勿惊惧,此孤之弟,昔日钱塘之龙君也。”
所谓钱塘,即流经浙省的钱塘江,后来也称作钱江。
这位钱塘君的底细,周虞当然知道,当下只能按心思于腹内,作惊骇状,说道:“我世俗之人,所见不过牛马,畏于狮虎,况乎真龙哉?”
洞庭龙君便命左右设宴摆酒,其坐于上,举盏道:“公子请。”
周虞作战战兢兢状,归坐饮酒,饮毕说道:“我于道旁见龙女牧羊,其情可悯,不敢不为之报讯于龙君,今已面呈书信,当归矣。”
龙君连忙说道:“公子本陌上之人,见危而相助,不辞千里,远来洞庭,此君子之所为,感昭日月,当于孤宫中盘桓小住,以为报答。况且小女一时归来,还当面谢公子。”
周虞渐渐平复“惊惧”之色,洒然说道:“此丈夫所当为,不足挂齿。”
龙君又问道:“尚未请教公子名讳?”
“某姓周,单名一个虞字。”
洞庭龙君抚须笑道:“我观周公子,亦有修行在身,当是我辈中人,岂类同凡俗之人哉?今我与太阳道兄设太阳法会,十年一度,广引天下有道修行者前来,听法论道,公子何不暂住数日,待法会开始,也好听一听太阳道兄之人道妙法,或有精益?”
周虞暗叹一声,说话好累。再这样下去,肚中那二两墨水该消化干净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幼时偶遇一道人,闻其道法而求学,的确成就些许手段,于大王眼中当不值一提,恐怕无颜列席于太阳法会这等仙道大事。
况我区区传书之劳,怎敢让大王及龙女相报,不当人子。
且我前番应举下第,正该速速归家,报之于家人,否则岂不是于孝行有亏?”
周虞正说话间,忽见一阵祥风庆云,融融恰恰,幢节玲珑,箫韶以随,有红妆千万,笑语熙熙,当中簇拥一女子,容光明媚,娥眉自然,满身明珰,宝气珠光。
她颊上若喜若悲,尚有零泪如丝,于众婢女中盈盈一眸看向周虞。
须臾,红烟升腾,紫气遮蔽,香芬环绕,那女子便在簇拥中过了灵虚殿,往龙府后宫中去了。
洞庭龙君动容说道:“此小女归来,全赖公子恩德!公子且稍坐,一时小女便来拜见,谢公子活命之恩情。”
龙君起身,往后宫中去。
不消多时,洞庭龙君又回来,他身旁一人,也是身长丈二,披紫烟八景裳,手持青玉宝箓,其貌高古,丰神精彩,洞庭龙君落座后,他便立在洞庭龙君身左。
洞庭龙君介绍说道:“这便是孤之弟,昔日钱塘龙君。”
周虞便起身,施礼道:“见过钱塘君。”
钱塘君也还礼,发声如雷鸣,正色说道:“孤之侄女命舛,为夫家所辱,孤与兄长受命于天,镇洞庭一方,干系重大,深宫晦涩,竟不知道女儿之受苦,幸有公子信义昭彰,不辞千里来报,若非如此,孤侄女恐怕早晚丧命,成为泾水一抔尘土!”
周虞忙道:“区区之事,凡君子者,必为之,钱塘君不必挂怀。”
钱塘君就向洞庭龙君说道:“兄长,孤此去,至于泾水之阳,与彼搏杀,覆其龙府,并不敢立即回来,先行去九天之上,向帝君陈情,帝君听孤禀告,知道侄女之冤屈,便不怪罪,便连孤前番之罪责,也一并赦免,日后再不必羁縻于此间戴罪了。”
洞庭龙君大喜,向天拜道:“上天之恩德,浩浩汤汤,洗你罪孽,日后当重归钱塘,调和风雨,安定黎庶,不可怠慢!”
钱塘君赶忙答应。
此刻周虞一脸震撼,感到匪夷所思。
上天?
帝君?
莫非还有天庭,玉皇大帝?
洞庭龙君见他神情,便笑着解释道:“好叫公子知道,孤这二弟,勇猛非常,脾性暴烈,昔年帝尧时,洪水九年,便是他一怒所为,上天降怒,夺其职守,因为孤薄有功德,才赦免他死罪,命他羁縻于孤之龙府中,省身恕罪。”
洞庭龙君又问钱塘君道:“泾水龙府既灭,那泾水自龙君以下,一干水族,杀伤几何?”
“六十万。”钱塘君说道。
洞庭龙君感叹不已,又问道:“你所战处,必致风雨雪雹,可伤人间良田?”
钱塘君道:“波及八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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