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了。
若说前两项都可以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马王前来一试,那么第三项就绝对不行了。
“三百里骑行。”国师说。
马王还是个宝宝,骑行三百里会要它的命。
国师停下脚步,看向顾娇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国师殿没有一匹马能达到这样的素质,所以你明白这次的黑风骑之争有多难了?另外,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韩家有了新的黑风王,五岁,雄马,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黑风王。”
“你没有胜算的。”
“连同南宫家在内的十一世家也全都没有。”
“如今的你有能力承受全部的真相吗?如果没有,那不如不知道的好。”
顾娇的脑海里闪过了尘的话。
耳畔接连传来爆破声,以及马儿受惊发出的嘶吼、骑兵们的怒吼,刀光剑影,金戈铁马,让人仿佛置身真正的战场。
了尘的声音与战场的声音她脑海里无限交织。
她胸口涨涨的,好似有什么浓烈的情绪要冲出来。
她捏紧了手指,说:“我要去。”
国师的眼底闪过复杂情绪:“明日初选,我会让叶青给你挑选国师殿最好的马。”
“不用了。”
国师殿的马虽好,却并不是能与她并肩作战的战马。
……
杨柳巷。
南师娘正在晒毒药,她瞌睡来了,一边晒一边小鸡啄米,冷不丁一下子将脑袋啄进了筛子里。
南师娘:“……”
麻蛋,又中毒了!
南师娘七窍流血地抬起头,望了望门口。
“不是吧,我这毒还出现幻觉的?”
“南师娘。”顾娇迈步走过来。
南师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有温度,是热的。
不是幻觉。
娇娇真回来了。
南师娘一秒忘了自己还中着毒,笑逐颜开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阿珩娘亲的伤势还没痊愈,得在国师殿多住几日吗?”
他们在国师殿发生的事,顾承风已经来家里说过了。
该震惊的已经震惊过了。
他们更关心的这两个孩子日后的处境。
顾娇说道:“我回来有点事,阿琰他们都不在吗?”
南师娘说道:“孟老去遛马了,阿琰和小顺陪他们师父去伐木了,家里就我一个,他们刚走,没这么快回来。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南师娘,你……”
顾娇指了指她满脸的毒血。
南师娘七窍流血地笑道:“你是吃面条还是吃饺子?我最近厨艺大涨,要不给你烙个饼。”
话音刚落,南师娘嘭的一声栽倒了!
顾娇扶额:“你中毒了啊,南师娘。”
顾娇无奈摇头,将南师娘抱回屋,拿了桌上的解药给她服下。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里头是顾长卿的血。
她留了张字条。
她拉开抽屉,数了数她留给黑风王的营养素。
只剩不到两支了。
黑风王还是不肯吃东西,只靠营养素维持体征吗?
顾娇来到了后院。
红缨枪立在炎炎烈日下。
边上的黑风王消瘦了许多,它趴在地上,彻底丧失斗志的它就像一匹等死的老马。
它看见顾娇过来了也无动于衷。
它对任何事都失去了热衷与兴趣。
顾娇在它面前如骑士一般单膝而下,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我需要你。”
“需要你站起来。”
“需要你重新返回战场。”
“需要你与我并肩作战。”
“不是主人与坐骑,是战友和同伴。”
黑风王没有反应。
它要殉主,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顾娇悲从心来。
好奇怪,她居然会有正常人的情绪了。
她轻轻抚摸着黑风王的头,不再勉强它。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马也一样。
顾娇想,她该送黑风王走了。
她安抚地摸着黑风王的头,不自觉地轻轻吟唱起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轩辕家的屋顶上。
了尘的心口忽然一悸,他双手负在身后,孑然望向无边浩瀚的苍穹,喃喃地低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军营中。
将士们坐在地上啃着冷硬的馒头,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沙哑的声音像是来自破了的风箱,不算好听。
却很快有人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
营帐内,韩将军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副将惊讶道:“是轩辕家的战歌!”
轩辕家出征前必唱战歌,为战友送行也唱战歌。
但自从四大世家接管了轩辕家的兵力,就再没允许将士们唱过轩辕家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整个军营都响起起了轩辕家的战歌,哽咽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悲怆的情绪,直冲云霄,扶摇瀚海!
顾娇告别了黑风王,拔出一旁的红缨枪。
不管有没有黑风王,她都必须要回到属于她的战场。
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顾娇愣了愣,转过身来,就见原本已失去斗志的黑风王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它眼底重新燃起了斗志。
它是大燕唯一一匹雌马黑风王,它有过传奇的一生,它的战绩令万马望尘莫及。
十六岁的它老了,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它的时代结束了。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它的传奇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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