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鸣玉便起身了,披上衣服去厨房准备热水与吃食。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动静。鸣玉以为是母亲阮婆婆在厨房忙碌,忙推开门,却见是王夫人在厨房里炖着鸡汤,极其认真调着味道。阮婆婆则蹲在地上,看着火炉里面的火。
鸣玉提着裙子蹑手蹑脚来到阮婆婆身边,蹲下身子“母亲,还是我来看火吧。”阮婆婆摆了摆手“你还是服侍小姐起来吧,今日夫人要去祭拜老爷。”鸣玉点点头,从厨房快步往院子走去。正好遇见进德,手里居然拎着一条鱼“这大雪天,哪里来的鱼呀。”进德挠了挠头,”这鱼就挂在门上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鸣玉点点头“那我知晓了,定是村头何老伯送来的,他最会捕鱼,时不时送来些鱼。”进德提着鱼往厨房去,鸣玉猛然间想起夫人在里面做饭,拦住了进德。”还是我送吧,夫人在里面呢。”进德将鱼递给鸣玉,看了看天“夫人起得这般早。”“每次夫人去祭拜老爷,都会亲自做些老爷生前喜欢的饭菜。”
鱼猛然间甩动尾巴,惊得鸣玉将鱼丢在地上,鸣玉被甩了一脸的水。进德忙掏出手帕递给鸣玉”快擦擦吧,小心冻到。”鸣玉接过手帕,仔细一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居然不是自己的,调侃道”这帕子定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我可不敢用。”进德忙连连摇头,急急地解释道“这是我买的,不是别人送的。”看着进德着急的样子,鸣玉噗嗤乐出声来“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买了对鸳鸯,这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被人笑话。”进德满脸通红低下头“十五便是你的生辰了。”“这帕子是送给我的?”鸣玉将帕子紧紧攥在手里,进德点点头没有说话。“那我昨日送给你的帕子呢。”“在我身上呢。”说罢解开衣服,鸣玉忙侧过身子,进德从里面取出帕子,双手捧到鸣玉眼前。鸣玉看了一眼帕子“都被你熏臭了,我还是要这个吧。”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了。进德目送鸣玉进了内宅,过了一会鸣雁跑了出来,嘴里嘀咕着“这个鸣玉真真讨厌,让我出来送鱼。”进德从地上捡起鱼,双手递给鸣雁,鸣雁接过鱼,又上下打量着进德“进德哥,你刚才是不是气到姐姐了。”“没有,没有。鸣玉她,她怎么了。”鸣雁笑着说“我知晓你们的秘密了。”面对鸣雁神秘的笑,进德忙解释道“鸣雁你休要胡说,若是传到主子那边,按照家规,我们都是会挨板子的。”“我们夫人宽厚待人,即使我们犯了错误,也不责罚我们的。”“四夫人宅心仁厚,宽待下人,阖府上下无不天天盼着夫人回府。听闻四夫人要回来了,做起活来也有力气了”
鸣雁则叹了口气道”这次回去,虽说不再回来了,但是夫人也不便出面管理府内的事务了。夫人是拿定了主意,轻易不会改变的人。”“虽然三老爷三夫人一再说,两府合在一处,彼此相互有个照应。但是少爷也早早派人去了西府,将院子收拾出来了。”鸣雁点了点头“我们家少爷做事一向稳重。难怪三老爷愿意提携我们少爷呢。”“曾经大小姐回府也是称赞四少爷的,”“怎么称赞的?”“‘一门叔父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復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鸣雁笑出声来“大小姐行事作风还是如此爽快。”“鸣雁,鸣雁,小姐醒了。快进来服侍。”阮婆婆站在拱门,急急地唤着鸣雁。鸣雁跑了过去,将鱼递给阮婆婆。”你呀一天就知道贪玩,快点服侍小姐。先把手洗了。”鸣雁敷衍地应着,进了院子。里面烛光晃动着,鸣雁忙进了屋,见鸣玉正为道盈梳头。鸣雁匆匆洗了手,然后进屋为道盈取来衣裙,鸣玉提醒道“今日去祭拜老爷,挑件素雅的衣服。”鸣雁取来一身月白色衣裙,“这套可好。”鸣玉点点头,鸣雁拿着热烙铁,轻轻烫熨着衣裙。升起了热气,正好熏到了架子上的鹦鹉,鹦鹉扑棱着翅膀“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你若再多嘴,我就炖了你。”鸣雁举起铁板,朝着鹦鹉喊道。鹦鹉也不示弱“炖了你,炖了你,炖了你。”道盈看着镜子里张牙舞爪的鸣玉“你都这么大了,还同畜牲较劲。”“若不是看在你是珣少爷送来的,我早就炖了你。”“炖了你,炖了你,炖了你。”鹦鹉飞到梁上,居高临下地叫着。气得鸣雁直跺脚但无计可施。道盈站起身,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干果“雪哥,你快下来吧。”鹦鹉从梁上飞了下来,啄了一粒干果,飞回到架子上,悠哉悠哉吃着。
道盈笑着塞给鸣玉几粒干果“这下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吧。”“我是化干果为力气。”鸣玉抖了抖衣裙,服侍道盈换上。
来到王夫人院子,见阮婆婆正在外间屋里忙碌着,道盈透过屏风,只见王夫人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道盈转身轻声问阮婆婆“母亲何时起来的。”“子时一刻便起来了。”道盈指了指两个食盒子“这都是母亲做的。”“小姐,你也是知晓夫人的。这祭祀时候的饭菜都是夫人亲自做的。”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擦拭泪水。
“盈儿在外间吗。”道盈应了一声,转过屏风进了内室。搀扶起王夫人“母亲,以后这些事就交由女儿吧。”王夫人摸了摸道盈的头“郎君的口味甚是刁钻,他从来不吃别人做的饭食。参加筵席,总是空着肚子回来。我总是在家里备好饭菜等着他,他一次都没爽约过。”
道盈静静地听着“他最爱吃奶酥饼,荷叶粥,还有我炖的鸡汤。不管我做了多少,他都会喝得一滴不剩。”王夫人双眸闪烁着光芒,如同一位少女在诉说着自己心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