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道盈便起身了。鸣玉拿来一套茜红色的衣裙,道盈摇了摇头“出门在外,穿女装多有不便,还是着男装吧。”鸣玉为道盈换上男装,头发用发冠束起。来到母亲的房间,王夫人身着藏青色的衣裙,头上高高盘起,云鬓处插着一枚玉钗,那是谢万送给王夫人的。王夫人见到道盈如此打扮,仿佛见到谢万当年的风采。王夫人拉着道盈坐在身边“道盈的确越来越像父亲了。”道盈故意逗母亲开心,“母亲可是建康城第一美女,道盈情愿更随母亲些”王夫人笑着说“真是没羞没臊的”王夫人举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在道盈的碗中。转身对阮婆婆说“你也一同吃吧”阮婆婆笑着坐在一旁,侧着身子,陪着敷衍地吃了几口。众人吃过饭,阮婆婆搀扶着王夫人走出了院门。两架灰褐色的马车停在门口,王夫人转过身,默默注视着院子,注视良久方才登上车子。王夫人,阮婆婆,鸣雁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后面的马车上摆放着两个大箱子和几个包袱,道盈与鸣玉坐在后面马车上。进德挥舞着马鞭,啪的一声甩着马背,车轮骨碌碌滚动着,碾压着地上的石子。
车子缓缓地向前行进,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两行车辙。车帘子轻轻晃动着鸣玉将暖炉放在道盈的怀里“小姐,天冷,暖暖身子吧。”“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驿站?”“不远了,大概一个时辰吧。”道盈靠在车框上,脑海中不住地回想那首诗。
鸣玉用手绢做了一个小老鼠,逗着道盈开心,道盈被这一动一动的小老鼠逗起了兴趣来。坐直了身子“怎么做的,教教我吧。”鸣玉说“就这么一个帕子了。”“你怀里不是还有一个吗。”说着扑倒鸣玉,从鸣玉怀中夺来手帕,道盈展开一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这是你绣的吗。”鸣玉脸颊绯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哦,我知晓了,定是进德送的。”进德在外面听到谈论自己,忙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鸣玉忙捂着道盈的嘴“小姐,”然后往车外看去。道盈玩弄着手里帕子“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帕子,就送与我如何。”鸣玉一把抢过帕子“这个奴婢已经用过了,我箱子里还有许多新的没用过的,回去我给小姐找出来。”“不,我就要这个。”鸣玉有些为难,这时进德沉不住气来,在外说“小姐,建康城里有许多这种帕子。等进了城,进德给你买一箱子如何。”
道盈板起脸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进德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我定要告诉兄长好好教训你才是。”鸣玉忙拉着道盈的手“小姐息怒,这只帕子给你就是了。”道盈再也绷不住了,笑出声来。“等我回到建看安顿下来,定会让母亲把你许配给进德。”“小姐。”鸣玉害羞地用帕子捂住了脸。进德闻言,兴奋不已。挥舞着鞭子,驾着马车快速地越过王夫人的车子。不到一刻钟,马车停在了驿站门前。
进德走进驿站,步子轻快了许多,嗓音也高了许多“掌柜的,还有空房间吗?”“楼上有三间。”进德递给掌柜一锭银子。豪气地说“这三间我都要了。”鸣玉拎着包袱跟着道盈上了楼,进德将行李都搬进屋子里。
王夫人的马车停在驿站门口,道盈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搀扶着王夫人上了楼,鸣玉鸣雁阮婆婆跟在后面。楼上一共三间屋子,从东到西。王夫人住在东间,道盈住在中间,鸣玉鸣雁阮婆婆住在西间。鸣雁和阮婆婆去服侍王夫人,鸣玉留下来陪着道盈,刚刚安顿下来。楼下一片喧闹声,过了一会,小伙计跑上楼来找道盈。一脸哀求“这位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出一间屋来。”“下面发生什么事情。“楼下来了一位公子,非要住店。我们掌柜说已经住满了。他们就拔出剑来。”
道盈闻言跟着小伙计走下楼。楼下满地狼藉,杯碟碗筷散落一地,桌子椅子或断了一条腿,或被砍成两半。楼下原先用餐的客人都散到门外,探着身子向店里面望。一位紫衣男子气定神闲端坐在屋子中央,店家在旁边解释“这位公子,我们店确实是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要不您移驾到别处。”紫衣郎君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站在身后的侍卫哗啦一声抽出宝剑。吓得店家扑通一声跪下“居然敢撵我们走,不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把剑收了。”侍卫将宝剑归鞘。道盈缓步下楼,“店家,我这多一处屋子,让给这位公子吧。”
店家连滚带爬来到道盈面前不住地拱手作揖“多谢小公子。”道盈摆了摆手,“麻烦店家做些素食,我们夫人茹素”“好,我马上吩咐后厨。”店家来到紫衣男子面前“公子,我们楼上请。”紫衣男子放下茶杯,跟着店家上了楼。
道盈将西间的房子让了出来。鸣雁鸣玉搬到道盈屋子里,外间有一卧榻,鸣玉住在卧榻上。鸣雁身量小,和道盈住在里间的床上。“那位公子真真无理,居然这般霸道。”鸣玉边铺床边说。“你看他的佩剑上镶着宝石,便可知不是寻常普通人家了”“鸣雁,你去楼下要个火盆,天冷,别冻着小姐了。”鸣雁应了声走下楼,正好遇见小伙计满头大汗端着火盆上来。
“我们房间冷,你快送去。”小伙计有些为难“这是西间那位公子要的。”“过一会那你再准备一盆送到我们房间来。”“店里所有的火盆都送到西间了,这是最后一盆了。”
“什么,所有的都送到西间了?”小伙计点点头。“十多个都送了过去。”“那这盆就不必送进去了,”鸣雁夺过火盆,飞奔进了屋子,咣当一声房门关上。“这么快。”鸣玉接过火盆,放在里间屋子。“真是奇怪,要十多个火盆,也不怕热死。”“你嘴里说什么呢,什么十多个?”“我什么都没说。”屋子慢慢暖了起来,“鸣玉,你也进来吧,外面冷。”“对,姐,你也进来吧,这床很大的。”鸣玉抱着被褥进了内室,三人挤在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