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离别深处是故乡

    进入帝尊梦境的思花诺张着小嘴巴愣在原地，因为出来迎接他的是两个摇头晃脑毛茸茸，萌萌哒的小狼崽。

    “喜欢吗？”坐在悬崖上的帝尊微笑着说，示意思花诺坐在他身边。“狼的幼崽是很可爱的，只是后来它们为了生存进化出了利爪与尖牙。和你一样，渐渐长大，褪去一身的稚嫩只留下凶狠与狡猾。”

    思花诺撇撇嘴，有些嫌弃地挑选着，最后抱起了其中最可爱最胖乎的一只，“你知道我会来？”

    “不确定，我在赌。”衣着绸缎的帝尊看向悬崖下的梦境，居然是幼年时期的他和小吾尊一起在草地上玩耍时的场景，“你或许早已忘记了，那时的你很胖很小也很可爱，最喜欢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那时你连走路都不稳，我很烦你，因为我一边要修行，一边还要细心照顾你，可你总是乐此不疲。”

    “我不记得了。”思花诺说着，抱着小狼崽坐在了帝尊身边，另一只小狼崽则摇摇晃晃地围着思花诺打转，“不过，你真的是现任妖皇帝尊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更像是对我温柔以待的小哥哥。”

    “我为了下定决心对付你，将自己的善恶阴阳两面强行进行了分离。衣着绸缎，赤足戴铃的是我善良的一面，也就是现在我的模样。而平时坐在皇椅上的则是我恶的化身。”

    “好吧，你也不容易。”思花诺说着，抚摸了几下自己怀中的小狼崽。他瞪圆了自己淡蓝色的大眼睛偷偷查看着帝尊的反应，见他在冲自己温柔地微笑，思花诺下定决心般开了口，“那个，我们商量一下下好吗？我，我为我以前的暴力行为向你道歉，是我做错了。其实我也只是想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想有一个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完整的家，然后和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咯咯，做我的灵族小郡主，再好好看看阳光。所以，你能让我出生吗，即使封印我的能力也行。我思花诺对天发誓，我保证绝不会威胁到你的，更不会与你帝尊为敌的。再说我也不敢啊，更没有帮手帮我，你根本不用担心的，好嘛。所以让我出生啦，妖皇大人，好不好，求你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嘛。”

    看着思花诺委屈无辜的小模样，帝尊忍不住笑出声，伸出仅存的一只手臂轻轻捏了捏思花诺白皙稚嫩的脸颊，“硬的不行来软的了，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淘气。不过，你越是这样，我的另一面就越想杀你。这是我的梦境，处在弱势的人是你，我若现在诛杀你轻而易举。不过，我并不想这样做。你回去吧，好好度过剩下的时光，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你出生。再说了，即使我允许，道门四派也不可能放过你的。”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思花诺有些生气地扔掉了怀中的“小肉球”，极为不满地站起，“行了，是我自找没趣，行了吧。不过，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守护好爸爸，这算是我小小的遗愿吧。他幸苦怀我我很感激他，同样他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阳光。”

    掉在地上的小狼崽打了几个滚，一脸懵地站起。另一只围着思花诺打转的小狼崽则突然变了脸色，目光凶狠地出现在思花诺的身后。

    “我答应你。”帝尊温柔地笑笑，目光慈爱而温暖。

    思花诺努努嘴，转身就欲离开帝尊的梦境，毫无防备的他被瞬间刺穿了身体，鲜血喷涌到他脸上的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定神一看只见面前的那只小狼崽此刻竟幻化成了一个黑麦色皮肤，左脸有三道儿彩纹的短发少年。少年的手已然插进了自己的身体，血肉模糊，“俺说经常失眠、夜不能寐的尊尊小朋友最近怎么做梦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原来是遇到故友了。尊尊小朋友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坏掉了，你难道真的想养虎为患嘛！既然你下定不了决心杀他，俺就帮你宰了这个闯入你梦境自以为是的小家伙！”

    “噗。”流着鲜血的思花诺勉强挣脱，捂着伤口的他试着聚力，奈何失血过多让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听使唤。

    “幻灵，你疯了吗？”帝尊见状急忙夺过思花诺，将他护在自己身下，“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皇座上的你可不会这样说了，你忘了你的那条手臂是被谁砍下的。尊尊小朋友怎么现在割起韭菜来了，直接斩草除根不是很好吗？”幻灵舔食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说道，还想再次出手的他下一秒直接被帝尊送出了梦境。

    刚才被思花诺抱在怀里的小狼崽急忙跑过去查看思花诺的情况，然而却只嗅到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息。

    “吾尊，别说话，我会治好你的。没事的，没事。”怀抱着思花诺的帝尊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也因此而颤抖，但在下一刻他欲施展治疗术的手却犹豫了，悬在半空许久后，终还是慢慢无力地放下了，“对不起，吾尊，我做不到，对不起。”

    “咳，咳咳。哈哈，哈哈，真是一个不懂装懂的小傻瓜，我在，我到底是在干嘛呀！找，找死嘛，哈哈，小傻瓜，真是，真是个笨蛋，咳咳！大概，大概内心有，有了牵挂的人，脑子，脑子不灵光了吧，前世的我断不会做这样，这样的费力，费力不讨好的傻事。”看着手上的鲜血，思花诺无奈地笑笑，对着帝尊平静地说道，“你布下的局，我，我钻了。我想要爸爸，你，你给我，好，好吗？好吗？”

    美丽的淡蓝色双眸渐渐失去光芒，他听不到帝尊的呼唤，此刻思花诺的耳边似乎回响着青竹曾给自己卜过的卦相，“鲜血染红你手中的洋娃娃，敌不过命运的稚嫩，坚强不过是你安慰自己的假象，爱你恨你从头望，离别深处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