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说这句话的萧伯纳先生读书读傻了,我估计鲁迅先生都不会答应。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这下,鲁老师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半天才来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陆玉凝的同情心又占据了上风,她以一副自嘲的口气说道,“别人一夸我,我就显得局促不安,因为夸得还不够!哈哈。”
鲁老师也笑了起来,“知道我是怎么定义爱情的吗?‘爱情就是夸大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区别。’每当有快要跳入男人挖好的火坑的女性来寻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就会冷冷地告诉她,你以为的与众不同,不过是你以为罢了。他说你是他的天使,你还真以为自己明天就能长出俩翅膀来了?要知道,男人捍卫的唯一真理就是,当你对一个女人展开糖衣炮弹战术的时候,几乎是百发九十九中。唯一脱靶的那个,只是因为她是个聋子,听不见那些天花乱坠,也就幸免于难了。”
“哈哈哈……”陆玉凝笑得扔掉了拖把,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啊?这可是我的经典理论,收费项目!”鲁老师不乐意了,这女的笑点也太低了点儿吧。
“行了,行了,别笑了。我有正经事儿跟你说。”鲁老师有些烦恼地往墙上一靠,“那个,你这里方便借宿吗?”他咬了一下嘴唇,像一个刚在斗技场上被生活这头公牛撞伤了腰的牛仔。
“嗯?”陆玉凝抬起头,“借宿?您那排屋不住啦?”
“我……”,鲁老师瞬间垂下了头,“那排屋,租约到期了。我得搬出来。”
“啊?你那排屋也是租的?”陆玉凝显然有些惊讶。
“有什么可奇怪的?上海寸土寸金,我一个守法又兼具职业操守的情感专家,到哪儿划拉那么多钱去?瞧瞧你现在这副表情,我算是感同身受了一回!人人都想锦上添花,等轮到他雪中送炭的时候,就都选择把那扇友谊之门‘啪’一声关上,让你碰一鼻子灰。”鲁老师有些义愤填膺。
陆玉凝倒是笑了,“您这是怎么了?我对您的职业道德表示怀疑了吗?您这像跟马蜂蜇了似的反应,着实有些过激。来来来,我给您倒杯自制的饮料压压惊。”
说罢,她真准备去拉冰箱门。
“不用。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张租房合约摆在那儿来得让我顺气。”鲁老师的士气完全低沉了下来,“来上海五年了,从群租房一路租到了排屋,好不容易准备拥抱人生新阶段了,谁知道又被万恶的资产阶级打回了原形。”
陆玉凝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好,她轻声问了一句,“以您这个职业的交游程度,朋友一定不会少吧。您有没有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帮您找找合适的房源?”
鲁老师叹一口气,“我这个人一向报喜不报忧,最害怕的就是别人看不起。这辈子最爱的也许就是面子这两个字。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只敢向我那些所谓的朋友展示孔雀开屏的一面,等到自己遇上事情,需要召唤友谊的时候,却连向他们张口的勇气都没有。本来我最近就因为得罪了电台的人,收入一下子少了很多。再加上,乡下家里又刚给了钱建房子,留在自己账户里的,也就够支持个一年半载的。”
“您看这样行吗?住在我这里,毕竟是男女有别,您未娶,我未婚,万一人家看到了也不好说。我陪你去找房源。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捐助一些,不多,您别嫌弃就是。”陆玉凝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要饭的?”鲁老师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恢复了斗志,但很快他又放弃了这份骄傲,“行,钱我暂时是不需要的。房子的事才是十万火急,要不然,我也不会拉下脸过来找你。但是,两天之内就要找到合适的。”
“怎么时间这么紧张啊?两天?这房东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吧?即便要收回房子,也要提前告知租客才是啊。”陆玉凝表示不解。
“哎,祸不单行啊。房东是一个月前就打电话过来的。可是,我父亲要做腰椎手术,家里就一老妈,我不回去谁回去。在医院呆了二十多天,我出来在马路上见到个人都恨不得扑上去亲两口。等回到上海,又犹豫要不要开这个口,一来二去,这时间就耗得差不多了。”鲁老师垂头丧气。
陆玉凝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向鲁老师保证,以她强悍的丛林生存技能,绝对可以保证他不至于有流落街头之虞。再说,实在不行,在街上打一晚上地铺,也权当体验生活了嘛。人生处处皆学问嘛。
“陆玉凝,我刚在你的破书里发现一句话,‘要么庸俗,要么孤独’。你说,我这种的,是属于庸俗多一点呢,还是孤独多一点?”
临出门时,鲁老师追问了陆玉凝一个特别情感专家的问题。
“嗯,”陆玉凝思考了一下,“从爱面子爱到不肯向朋友开口,以免暴露人生真相的角度来讲呢,你绝对是庸俗的,虚荣心太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你又是孤独的,比如,如果你听你父母的话,早点讨了一位老婆,至少在这种时候,你的老丈人还是会收留你的。”
“真是,啊,冷嘲热讽,伤口上撒盐呀。等我真发达了,看你还还敢说这样的话!”鲁老师反击道。
“苟富贵,勿相忘。不送……。”陆玉凝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