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时候,我妈就出事了。当我本应该上大学时,我爸又离家出走了。你知道,没有父母庇佑,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忽然被丢进社会大染缸,那种恐慌,那种焦虑,那种无助吗?”
“晶晶,普通人家如果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确实幸福。你们这种官宦家庭,也未必就没有温馨。你父母对你要求严格一些,工作忙碌一些,没时间陪你,到头来,你的成长其实还是顺利的。哪怕有一点小风小浪,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你的生活轨迹。不像我……”
说到这里,江影也是有些轻微的哽咽了。
显然,江影也是说到动情之处。
这些年来,她离开校园,投入社会,接受社会的毒打,受了多少委屈,承受多大压力……
江跃也是动容。
姐姐的命运,的的确确是因为父母的变故,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然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和许纯茹一样,在大学校园里,享受象牙塔的生活,憧憬美好的未来。
或许,还有一个贴心的男友。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被残酷的生活所剥夺。普通人家孩子都能享受到的这些,她却没有。
而她吃过的这些苦,受过的这些累,从来没在他这个弟弟面前吐露过,也一直努力,尽量江跃的人生道路受到影响。
可以说,姐姐做到了,做到了父亲离家之后,撑起了这个家。
而江跃也确实争气,在诡异时代到来之前,不管是学业,还是个人方方面面的发展,都没有任何瑕疵。
“好了……”江影轻轻一笑,“晶晶,小跃,过去的一切,终将是过去。为了未来,我们再干一杯。”
“对,干杯。”韩晶晶小女儿心思,倒也算豁达,一时情绪过了,也便调整过来了。
她羡慕江跃和江影的童年经历,可是对比后来,自己步步顺利,跟江影姐弟的坎坷比起来,那真容不得再说什么风凉话了。
随后,韩晶晶又说起了一些中学六年的趣事,包括江跃在学校的事情,江影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宵夜店老板老赵忙活了一阵,左手提溜一个酒瓶子,右手端着杯子,一脸堆笑走进来。
“小江同学,叫你大恩人可能有点土。虚情假意的话,我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好吧?”
左手啤酒瓶正要往杯子里倒,忽然停住,直接把杯子一放。
“我直接吹,小江同学你们随意。”
老赵豪气干云,一瓶啤酒转眼就见底了。
江跃他们见老赵这么客气,倒也不矜持,陪着喝了一杯。
“老赵,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江跃招呼道。
“不成,不成。我这浑身油腻腻脏兮兮的,哪来的福气跟两位美女一起吃喝?回头我那媳妇得造反,哈哈……”
“医院最近还太平吧?”江跃忽然问道。
“太平?”老赵叹一口气,“说真话,这年头哪还有太平?我这店啊,也是开一天天,谁知道还能开多久?现在也就是别的宵夜街都不经营了,我这还算有点生意。说不定哪天就关张啦!”
“怎么说?”
老赵神秘兮兮,甚至脸上有些疑神疑鬼的意味,酝酿了半天,才低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觉得医院不太平。到底哪里不太平,我也说不上。”
“你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我现在每天收摊会早一些,以前不到三四点是很难收摊的。这段时间,一般到了一二点,也就没什么生意了。这倒也好,早点收摊,早点回去睡觉。我这住的地方,也在这附近。要经过医院的侧门。”
“然后呢?”
“然后……”老赵有些为难地瞥了韩晶晶和江影一眼,“有女士在,我怕说得太悬乎,有点瘆人。”
江影笑了笑,她倒无所谓,小时候这些玄奇故事,可没少听爷爷讲。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怕的。
对江影而言,她进入社会这两年,社会上的波云诡谲,人心险恶,甚至比鬼都可怕。
韩晶晶倒也粗神经:“老赵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呗?”
老赵憨憨地擦了擦手,咧嘴道:“那我就说了啊。我知道小江同学是有大本事的人,说不定可以调查一下呢。这段时间,我们两口子从店里回住处,要经过医院那个侧门。侧门前头,就是一片树林和花圃,再往前就是太平间。”
说到太平间,老赵又停顿了一下。
大概这件事终究给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每晚我们从哪里经过,好像都听到了树林中有脚步声,又好像有人说话。仔细听,又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有人在呕吐,又好像是在打呼噜,又感觉像是咳嗽。声音很奇怪,但肯定是人的声音。”
凌晨一二点,那种时间,太平间边上的树林里,有人的声音,听着很诡异,但似乎也能接受?万一是病人家属呢?不知道那前面是太平间,纯粹是到树林子里散步呢?
“一开始,我以为是有人在树林里散步。也没太当回事。”
“可是,连续几天晚上,这个声音都在。而且动静好像越来越大。我很想靠近侧门围墙去听一听,等我脚步接近时,这些声音好像又压制住了。但我能听到,那林子里那些怪声音肯定还在,而且好像还有不少人!”
“前天更是诡异,我竟听到那太平间的门,吱吱呀呀地响动。那种响不是有人开门响一下子,而是像是有人扳着那门板,左右摇啊晃啊,持续不断,一直想个不停。就跟有人搞恶作剧似的。”
太平间那个门,很厚实。江跃是见过的。
要说风吹动门,那绝对吹不动。
而且,没事的时候,太平间是关着门的,还有个老头看守。
“老赵,太平间不是有个老头看门的么?”
“老头?”老赵苦笑,“那老头已经死了!”
“什么?”江跃一呆,离上次尸翻身的事件其实也没过多久,那看门老头怎么就死了?
“死得很奇怪,就死在那片林子里,据说是上吊,具体怎么死,我也没亲眼见过。但我知道,他确实是死了!”
死了?在林子里上吊?江跃目瞪口呆,这件事,可没听罗处老韩他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