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绮着一身火红嫁衣出现在大堂时,安老爷、安夫人与新郎官陆毅正在酒席间穿梭应酬,直到被身旁小厮提醒才发觉安洛绮到场,连忙快步走到安洛绮身边。
新郎官陆毅乃是近来江湖上崛起飞快的侠客“君子剑”,为人慷慨义气,待人谦逊有礼,交友甚广,更是被当今武林盟主诩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辈,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安家招陆毅为婿,不但可以为净羽山庄寻求一名有江湖背景的少庄主,不在被其他武林世家以“青黄不接”诟病,还可以收编以陆毅马首是瞻的一干青年才俊,解决山庄英才捉襟见肘的窘迫现状,不可不谓一石二鸟。
对于陆毅,能够娶得江湖上有名的绝色美人,享受江湖中人羡慕妒忌的目光,为他的侠客生涯锦上添花,又何乐而不为?
安洛绮喜不喜欢陆毅,或者陆毅爱不爱安洛绮,又有什么关系呢?各取所长罢了。
安洛绮挽着迟行戈,扶着额角,半蹙着眉,似乎不堪堂中嘈杂,见安老爷安夫人走到面前,勉强打起精神:“爹,娘……陆毅。”
安夫人见安洛绮气色不佳神色疲惫,怜惜道:“绮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安洛绮揉着眉心:“娘,我无事,就是有点头晕,许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怎么会这样呢?既然头晕就不该出来了。”陆毅开口道,他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掩不住的担忧,伸手探了探安洛绮额头,“绮儿,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宴席上这样吵闹,你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回去好好躺着,这里我来应付就好了。”
安洛绮在陆毅触碰她时,眼底闪过厌烦,毫不犹豫侧身避过陆毅尚欲环住她腰的手臂,转而将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在身后少年身上,拨了拨耳边东珠:“难得这么多江湖人齐聚山庄,你叫我呆在房里,也是个无趣之人。怎么说我也是今日主角之一,你还能拦着不让我看戏?”
“我不是这个意思……”新郎官讪讪收回落空的手,目光落在迟行戈扶着安洛绮腰肢的手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可是,绮儿,我们并没有叫戏班来唱戏……”
安老爷听安洛绮想听戏,忙不迭道:“绮儿想看戏?爹这就叫人到城里找可好?”
安洛绮似笑非笑瞥了陆毅一眼,不再理会他,对安老爷道:“爹,不必了。有现成的哪里还用特意去找呢?”
也不知道是在暗讽哪些人。
高傲如安洛绮,自然不屑去在意一个小小青年侠客的脸色以及想法——纵使这人现在是她丈夫。
净羽山庄就算在江湖上排不上什么名号,也不是一个两个江湖散侠可以企图撼动的。如果不是陆毅条件不错,又恰好撞上对的时机,她安洛绮多得是人跪在她脚下哭着求着要娶她。何况陆毅的担忧真的十分无厘头,与她相处了半个月,全庄上下的人都知道她即使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迟行戈,他却要无意义地针对迟行戈。
看来所谓“谦逊有礼”的侠客也不过如此。
安洛绮心中冷哼,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大堂,发觉她的戏子们竟然不在,软唇抵成直线,声音即刻冷下来:“怎么回事,他们人呢?蓝黎跑到哪里去了?”
安夫人诧异道:“蓝黎?绮儿说的是那名苗疆女子?方才尚且瞧见她,约摸是往回廊或者庭院去了。”
“不听话的废物。”安洛绮揪着广袖袖摆狠骂一声,强忍怒气对陆毅抬了抬下巴,“阿毅,去把那女人给我揪回来!”
陆毅闻声一愣:“我?什么?”
“怎么?不是你难道还是我爹娘?这新婚第一天你就不听我话了?”
瞧美人发怒,陆毅连忙解释:“不,我不是不愿去。我的意思是,我作为新郎,这个时候走开不是很好吧?何以不让……不让迟行戈去?再说,那苗疆女子有甚特别的,竟然比我们的婚宴还重要?”
“哼,阿戈可是要留下来陪我的,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你如何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安洛绮一挥手,霓色长袖摆动,“你速把人找回来,不然今夜就别想进我院门!”
“这……”陆毅面色变幻好几次,心中各种念头百转而逝,最终选择默默忍下来,扯着嘴角道,“好吧,我现在就去找。绮儿你不舒服就快些坐下来……阿福,照顾好夫人!爹,娘,我去去就来。”
他对安老爷与安夫人抱了抱拳,拂袖往后堂去。
安老爷听陆毅比往常要重的脚步声,有些不赞许道:“绮儿,你该对他温和一些。怎么着他也是你夫君不是?”
安洛绮勾着唇角,挽着迟行戈手臂得意地落座主位,轻抚自己面庞,与安老爷道:“陆毅那家伙,刚进门就忘了自己什么出身,四处指手画脚,少庄主派头拿的真足。不好好教训教训,怕有一天忘记了谁是主人,谁是我手下的一条狗。”
说完,她抓过迟行戈的手:“这天下人啊,大多都是一样的。没有宁折不弯的英雄,只有是否能打动人的利益。唯有阿戈你,是不同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阿戈你快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安老爷与安夫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迟行戈几乎在安洛绮话音落下的同时,就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欢你。”
明明是她要求迟行戈说的,等迟行戈说出来,安洛绮却不笑了。她怔怔望着座下酒席间的热闹景象,眉目间难得透露出几分寂寥。片刻轻轻吐出两个字:“……撒谎。”
她把眼一闭一睁,仿若与这喧闹的世界隔绝开来,双手在耳边挽作摘花状,冽声唱起:“咿~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奈何!奈何!”
肝肠寸断,字字啼血,淹没于酒席间的笑声。
相比大堂热闹景象,山庄后院冷清非常。
来客甚多,人手不足,以往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护卫,此刻只能瞧见稀稀拉拉几个,不是喝多了昏睡过去,便是心不在焉无甚精神。教人不得不设想,若是有人此刻潜入山庄盗窃,能够如何的满载而归。
出来寻人的陆毅哭笑不得,摇摇头也不去管他们。毕竟世人都爱热闹,这个举庄同庆的时刻不能到大堂去喝个痛快,再不许他们偷闲休息,未免太可怜了些。况且真正需要保护的人,此刻都在大堂,后院的守卫几乎可有可无。
他顺着回廊往庭院方向走,一路上都没有见着苗疆女子的身影,渐渐也寻不着护卫踪影,心中正奇怪纳闷,转过廊角就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一个身着净羽山庄护卫衣服的人仰面倒在廊中,双眼因恐惧而大睁,胸口处有五个不大的血洞,身上血迹已经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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