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目光穿过门缝,再看向里面——人多,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何星泽靠在沙发里,旁边坐着时雨,两个人头靠着头吃水果,时不时侧耳听听旁边的人调笑,眉目间没有半分异样的情绪。仿佛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跟他们无关。找人跟踪她,吓唬她,再我让房东把她赶走!季翩翩话音落地,立刻有更多的人起哄叫好。时晴站在门外,手指狠狠地一收,捏紧了托盘。说委屈,谈不上。因为早在六年前,她已经看尽里面每一个人的最冷嘴脸。愤怒却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喷发出来,她捏着托盘的手指都已经骨节泛白。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想再听下去。我还找人强x了她!就是那个房东的傻儿子,给点钱,什么都肯做!连破鞋也敢上!哈哈——最后一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时晴脚步一顿,低着头,几秒未动。然后弯腰,把手里的托盘直接放在了地毯上,目光在托盘上方停留片刻,选了一个酒瓶,捏在手里掂了掂。那是一瓶未开的香槟酒。再起身,重新往一号包厢门口走,步伐没有迟疑。小绣球吃完蛋糕从更衣室里跑出来,刚巧就看到了这一幕。姐姐要去干嘛?她眨了眨眼睛,偏着小脑袋思考——这架势,好像哥哥在幼儿园里要跟人打架之前抡袖子的样子哦时晴推门进了包厢,酒瓶拎在身侧,无人注意她。直到她走到季翩翩面前,对方正在玩骰子,被挡了视线一时不满,抬头正要骂人,一看到那张脸,愣住了,时晴?!因为惊诧,所以声音很高。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诧异有之,惊吓有之,冷漠有之坐在远处沙发上的时雨捏紧了手心,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何星泽——他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什么。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不是不清楚他之前和时晴的感情好到什么地步,也不是不知道,他这六年来有怎样的变化。现在的何星泽,早已不是当年那位毓质疏朗,眉目温柔的少年时晴无心去分析每个人诡异的心思,也不看其他任何人。她只找季翩翩,你跟我出来,还是在这里解决?季翩翩站起来,抱胸冷冷一笑,解决什么?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这是什么打扮?看看,廉价的服务生?做了那么多年公主的时晴小姐,怎么变这样了?时晴呼吸平稳地看着她,你也变了很多,去韩国的次数多了,整得也越来越丑了。季翩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垫高的鼻子,尖刻道,怎么,难道还想让我给你道歉?!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今天输了气势,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道歉?时晴扯了扯唇角,不需要。那想做什么——时晴忽然抡起酒瓶,猛地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就要砸下去——手腕,却忽然一被人从身后一抓。原本坐在远处的何星泽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等时晴看清楚他的脸,手里的酒瓶也已经被抽走。闹够了没有?他放下酒瓶,声音不温不火,我累了,散了。何家在这圈子里算是首富,何家少爷的话自然也就是圣旨。其他人一哄而散,赶紧退了。包厢里就只剩了他们几个人。季翩翩拎着自己的香奈儿包,赶紧也要走人,免得惹了何少爷心烦。可时晴自然不依,拉住她的手腕,其他人与我无关,想走就走。但是你,得留下。握草你还没闹够?!有完没完?!季翩翩炸了毛,疯婆子!哥!你看她现在,可笑不可笑?!闹?时晴沉了声,一字一字问道,你觉得我只是在闹?这话,显然不是问的季翩翩。可是这一次,何星泽没有再说话。就像六年前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得到的只是他和时雨订婚的消息,她冲到何家,百般质问解释,他都一言不发那样,一直沉默着时晴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眼里的厌恶和嫌弃。捏着季翩翩的手更加地用力了。你要捏死我?!季翩翩尖叫起来。你如果真的那么脆弱,就不会找人跟踪我,甚至做出那么恶毒的事了!时晴直接拉着她往外走。走了两步,便被拦住了。这次,是时雨。她站得离时晴不远不近,声音轻细又温柔,妹妹,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是不是缺钱花了?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