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你的人,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月桉:“小舅舅我让他离开不是因为他支持我,而是为了你。”
董卓越不明白,“为了我?”
月桉放下帽子,望着董卓越道:“江鹤此人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亲善好说话,实则可能心思之深沉就算你我二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若遭他记恨上恐怕会十分棘手难解。”
董卓越将信将疑道:“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月桉笑道:“不知道。”
董卓越有些无奈道:“你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就这么放他走了之后再想让他进来就难了,不过好在此事应该非他所为,放走就放走吧。”
月桉:“小舅舅为何会觉得此事一定不是他所为?”
董卓越笑道:“我是秉承着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办案态度迫使他一同前来,并不是真的觉得他有嫌疑。他这人心思是深了点,不过这般残忍歹毒的事应该还是做不出来。”
月桉:“十年内连升八级,从小小县尉一路升到吏部侍郎再拜丞相之位。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圣贤能有这份坦途?我自小熟读的史书里也没有记载过有哪位丞相能像他这般毫无阻碍一路升官,若说他有背景也就罢了,可他是寒士出身。”
“小舅舅不觉得江鹤这一路走来就像是有神明护佑一般吗?”
董卓越略加思索后道:“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虽然听小桉这样说来江鹤此人确实深不可测,可一码归一码也不能因此就无端增加对江鹤的嫌疑。
月桉:“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我只是提醒小舅舅日后若是遇上江鹤还是要多加防备。”
董卓越:“好。”“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最近这一段时间应该都会落雨。你身子骨弱,就别瞎折腾了。”说着替月桉戴上帽子,又理了理斗篷。明明自己也没大几岁,可面对月桉时他总会不自主的有长辈之姿。
也许跟他那故去的姐姐有莫大的关系,董家的长女董心遥及笄之年就嫁进皇宫,十九岁诞下月桉三年后撒手人寰。
气若游丝仅剩一口气吊着时抓着董卓越的手说让他一定替自己照看好月桉,旁的人她不信任。年少时的董卓越没少受家里人欺辱,董家四子二女,唯独长女董心遥真心实意的待他好。
因为母亲是长夫人的丫鬟从而决定了他在董家处处不受待见的命运,董心遥是唯一正眼看他的人,也许很多人不理解只是正眼看待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那个时候董卓越来说却是代表着平等、尊重与之同等的生命价值,与他当时可以说是苟活的贱命来说董心遥赋予了他生命里最高尚的东西。
所以他愿意一辈子守护月桉,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月桉点头,“嗯。”“对了小舅舅,你关押的那些人里有一个是我的人,我想带走可以吗?”
董卓越:“你的人?男的女的?”
月桉:“梳着两股辫,穿着单丝碧罗花笼裙,颇有几分姿色。”
董卓越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天生翻白眼的姑娘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八方客栈?”
月桉:“是我让她去搜集线索的。”
董卓越蹙眉,“你确定?她能搜集到有用的线索!”
月桉揶揄道:“当然。”“小舅舅不会看不起女子吧?”
董卓越:“我自然不会歧视任何性别。”
月桉:“那就好,还请舅舅把她还给我。”
董卓越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月桉摇了摇头,搞得月桉也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把云淡烟领到月桉身边,董卓越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方才一直在装,也是难为她了。
临走前月桉低声在董卓越耳边说:“十年前那场大火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全府上下十几人尽数丧生,那么大的火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小舅舅就不觉得蹊跷?”
月桉的提醒倒真让董卓越觉得有些地方太过于蹊跷,与其说蹊跷不如说可怕。当时自己还只是持金中郎将,第一次看到那么可怕瘆人的命案现场,甚至足以留下终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十年前除夕夜,全城灯火阑珊之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路人,临近交班所有持金卫也已经开始撤回自己的交班地点。
那场大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点燃了夜空,几乎是在一瞬间燃起来,也在那一瞬间火焰达到最高潮。虽然都是木质房屋本就容易引燃,可无论是再易燃的东西也不可能在一瞬间火焰就能达到高潮,应该都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那场大火没有,只在刹那间大火就吞噬了江鹤的府邸。
灭火的过程也是十分困难,彼时的江鹤还只是县尉其实府邸并不大,按理说最多两个时辰就可完全扑灭的大火竟然用了四个时辰,完全不符合常理。
十具尸体等被拖出来时已经完全碳化,这显然已经打破了人们的认知,越来越多的人传言江鹤是做了惹怒上天的事所以才遭此大火,这是天神的怒火!
也不怪人们的猜测,自己灭火时也着实被吓得手抖心颤两腿发软。
那火绝不是正常的火,像是一朵巨大的红莲,上端冒着幽幽的蓝色火焰如同一朵绽放开来的地狱红莲。而且那火压根就不是被灭掉的,更像是它自己达到目的后主动熄灭的。
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呢?恐怕就是彻底绝了那十具尸体的生机,还要保证从他们身上查不到任何线索。
如果说这火是天神为了惩罚江鹤降的怒火,可为什么偏偏就他一人像个活火把一般从府邸里跑出来?
总之一切太过诡异可怕,这么多年若不是小桉提起来自己根本不愿回想,那简直就是如同阴影一般压制在心底的可怕过往。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在江鹤心底是否还记得那场滔天大火。
月弦国长宁大街,江鹤纵马疾驰。
灰蒙蒙的清晨,一盏灯从江鹤身边晃过,他不由回头张望,只看到一个青色背影和长长飘拂在风中的红色发带,确认不认识后才回过头继续朝皇宫赶。
小菜转过身望着江鹤的背影,放下捂在口鼻处的手,自言自语道:“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