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戕

奔向王珩之。泪水模糊视线，她擦了又擦，她抱起匍匐在地上的王珩之给他擦脸上的泥巴和鲜血，无措又无助地哑声喊道：“珩之哥哥，珩之哥哥，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珑儿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

    王珩之想朝月珑咧嘴笑，嘴里却溢出鲜血，“珑…珑儿…不要难过…”

    月珑摇头，手足无措地按住他流血的伤口，“珑儿不要珩之哥哥死，你不许死，不许死…”

    王珩之艰难地抬手，月珑连忙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啊，这次…珩之哥哥……可能没办法……答应…珑儿了……”

    月珑绝望地望着王珩之，她知道她救不了王珩之了。

    王珩之眼帘半垂着，呼吸声越来越轻，“珑儿…不哭……”

    王珩之的脑袋轻轻偏向一边，再没有任何气息。

    月珑呆呆地抱着王珩之的尸体坐在原地，她失去了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爱着她了。

    “珑儿。”

    月珑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是你……杀了…珩之哥哥？”

    刘邕默认。

    月珑站起身，手中攥紧匕首，神色复杂地盯着刘邕，啜泣道：“刘邕，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爱我了，你不如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刘邕哽咽了一声，“那我呢？”

    月珑苦涩笑了笑后又像是疯了一般，失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刘邕抱着月珑，“你心中可曾有我？”

    月珑觉得好笑，“事到如今，你还在问我心中是否有你？你不觉得可笑吗刘邕？”

    “那你呢？在你心中我又有多重要？”

    刘邕颤声道：“我……我…”他也不知道月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只是自从月珑从边陲回来后，他日日都会想起她，想起她认真为他擦拭刀剑的模样，想起她看自己耍枪时满眼都是他的模样，想起她曾偷偷亲吻自己又害怕得立刻跑开的模样…还有自己在知道她做了错事后居然想替她掩盖的荒唐举动。她大概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很重要，很重要。”

    月珑奋力挣脱刘邕，朝他冷笑道：“是吗？”

    “可是，刘邕，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对你从始至终只有恨和利用。”

    “若不是你，我这一生又怎会活得像烂泥一样，走到哪里都被嫌弃。若不是你，父皇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那群毒妇害死，若不是你父皇就不会抛弃我，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那畜牲凌辱！”咬牙切齿道：“刘邕，我这一生的痛苦都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敢问我心中是否有你！”

    刘邕缓缓垂下头，“对不起，珑儿。”

    月珑：“刘邕，我恨你。”

    刘邕察觉到什么，猛地抬眼，大骇，只见月珑已经将匕首插入胸口处。

    刘邕靠近月珑，月珑就往后退，刘邕心痛欲绝道：“珑儿，你恨我，你该杀我，而不是伤害自己。”

    月珑身子轻飘飘地往后倒下，刘邕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可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月桉望着这一幕，讥讽道：“愚蠢不堪。”说罢，见小菜走路一瘸一拐，想去抱小菜，却被小菜侧身躲开了。

    小菜淡淡道：“从他身体里出来吧。”

    月桉惊愕，“夫人…？”

    小菜瞥了一眼月桉，“他跟你不一样，步伐比你沉稳，眼神不会那么阴冷，更不会看着自己妹妹自杀无动于衷。”

    月桉讪笑道：“失误，不知道那姑娘是这具身体的亲妹妹。”“不过，你该不会刚看到人就知道我附身在他身上了吧？”

    小菜：“嗯。”

    月桉拉着小菜的手轻轻晃动，撒娇道：“主人，主人你就让我在他的身体里多待会儿，我也想和主人抱抱。”说着就要抱小菜，却被小菜直接推开了。

    月桉佯装生气，气鼓鼓道：“哼！主人真偏心！”

    “明明这次是我救的主人，主人心里却只有那个没用的家伙！”

    山青雨因为隔得远没听到声音，只看到自家殿下撒娇、耍无聊的模样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小菜无奈，踮起脚尖摸了摸月桉的头顶，“这次辛苦小红了，小红真乖。”

    山青雨眨巴眨巴眼睛，难道殿下和夫人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月桉趁机偷亲了小菜脸颊，笑呵呵地看着小菜，“我这就出来。”

    倏尔一缕红烟从月桉眉心飘出落到了小菜肩上化作了一只粉红粉红的虫子。

    月桉一睁眼就看见小菜在身边，眼尾泛红地拉着小菜的手左看右看在确定小菜没有受任何伤害后才紧紧抱着她。

    小菜小声道：“夫君，其实我扭到脚了。”

    月桉蹲下身就要检查，小菜连忙拉住他，看向身后山青雨牵着的两匹马，“不是很疼，我们先回家。”

    月桉抱起小菜，柔声道：“好，听夫人的。”

    和他们第一次一起骑马时一样，小菜在月桉身前，月桉还是单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护着她。

    小菜酝酿一番后才说，“夫君，王珩之死了，月珑她也…自戕了。”

    月桉手中的缰绳松了松，良久后才低声道，“嗯。”

    “结束了半生的痛苦，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菜叹息一声，“她问过我，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月桉紧了紧揽着小菜腰肢的手，呼吸有些急促，轻声问：“你怎么说？”

    小菜握着月桉的手，“我说，不知道。她说，要是她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让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夫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觉得你能好好的。没有我之前你不也是好好活着的，不是吗？如果我的消失给你带来的是绝望，那我宁愿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月桉喑哑道：“我……尽量。”

    月桉的声音很小，小得被风轻易吹散，落在小菜耳边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声音。其实她不敢预测什么，她忽然之间觉得月珑很聪明，可并非事事都能算计，倘若即便如此刘邕仍旧放不下她呢？

    人这一生都在追寻爱，得到后再失去真的可以释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