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地起了床,把军装穿好,又去城里买了点礼物——眼下还是春节期间,去长官家里总不好空着手。来到参将官邸,先是让管家通报,片刻过后管家带着三人来到了会客室,没多久,参将大人便接见了他的三位下属。
钟南仔细打量着这位青州军方的一号人物,施长廷不到四十岁,中等个子,国字脸,浓眉大眼,坐在椅子上也是抬头挺胸,一股浓重的军人味。
施长廷询问三人来意,听到支支吾吾的说是“来拜年”,他便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待钟南他们有点坐立不安之时才再次问道:“说吧,到底为何而来,都是爷们儿,有啥不好说的?”
钟南看出自己的这位长官行事风格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于是他上前一步说到:“禀将军,其实还有一间事要向您汇报。”
“何事?”施长廷丝毫不惊讶。
“昨日小的在长丰酒家打了莱州知府家的黄公子。”钟南拱手回答。
“还有我。”崔大正和陈克朋在旁边一起说到。
“哦……”施长廷应了一声,又喝了两口茶才指着钟南说:“你把事情前因后果道来!”
于是钟南将事情从头到尾简单陈述了一遍,从他们吃完饭下楼见到那帮公子哥开始,到对方落荒而逃结束,没有一丝隐瞒。中间有一个细节让钟南捕捉到了——当他陈述到黄公子说“就是参将大人见了本公子也要绕道走”时,脸色一直沉静如水的施长廷冷哼了一声。
听完钟南的陈述,施长廷放下茶杯,脸色平静,他停顿了几秒钟后便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
“可有一丝不实?”
“小的句句属实,将军可以派人去长丰酒家查证!”钟南的回答不卑不亢。
“来人!”施长廷叫来了管家,附耳说了几句,随后会客室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一时间会客室里寂静无声,钟南知道施长廷在观察他们,他虽然有些紧张,可是并不担心,因为目前来看,自己的这位上司并不是个没头脑的武夫,相反还很有儒将的气质。
“你是哪个营的兵,叫什么?”施长廷打破了沉默,对钟南问道。
“禀将军,小的是步兵营小兵。”
“另外两个呢?”
“将军,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动手,他们两个当时在照看那对爷孙。”钟南不想连累两位战友。
“将军,我们都动手了!”陈、崔二人说到。
施长廷一拍桌子,大声说到:“我有问谁动手了吗?”上位者的气势立马让三人静若寒蝉,他们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片刻过后参将大人才重新对钟南发问:“他们两个和你什么关系?”
“禀将军,他们都是我步兵营的同袍,”钟南指着两人一一介绍:“什长陈克朋和小兵崔大正。”
又是一阵沉默,施长廷端着茶杯自顾喝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跪着的三人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跪着。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来到施长廷身旁,附耳说了一阵,当是他们对事件的查证。听完后,参将大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示意管家退到一旁,他自己则继续喝着茶,只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钟南三人互相看了看,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静静等待着。
三五分钟后,参将大人终于把茶喝好了,他用目光扫视了三人一遍,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了钟南身上,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之后问道:“你叫钟南,是吧?”
“禀将军,是的。”
“你是从苏州府发配到山东充军的?犯了何事?”施长廷接着又问道。
“禀将军,小的在苏州过失杀了人,所以被判充军山东。”这些履历全部记录在案,终身都无法掩盖,钟南只能如实回答。
“过失杀人?那是为了何事动手?”施长廷继续问。
“对方调戏我家娘子,小的一时没忍住,所以就……”
“呵呵……倒是条汉子!”施长廷说道,言语中赞赏多过斥责,他略一停顿后就做出了决定,“明日来我亲兵营报道。”
钟南摸了摸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关键问题他可不能不懂装懂,于是硬着头皮问施长廷:“将军,这是……”
一旁的管家心道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只能提醒着说道:“还不快谢过将军,亲兵营可不是谁都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