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钟南再次来到了帝国的首都,京师还是如此的繁华,让人流连忘返。不过钟南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宫里来的小太监给叫走了——说是皇帝爷要见他。钟南惊讶不已,自己昨天才到京师,不过一天的时间,皇帝就要宣自己进宫面圣,看来朱翊钧还是挺关注自己的?
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明神宗朱翊钧,和现在看来还不太起眼的新任蓟州副总兵钟南,两人又一次见面了。这一次的会见,与第一次相比,隐隐中多了一份亲切和自然。钟南正欲跪拜,皇帝便开口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以后在御书房商谈国事,你也不用行跪拜之礼!”
“谢皇上恩典!”钟南能听出来皇帝对于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并不在意。
“知道朕为什么召见你吗?”
“微臣愚钝,不知皇上深意。”
“本朝自太祖开国以来,都是以文治国,纵观历朝历代,也大抵如此。只是如今四方边境并不安宁,宁夏、朝鲜之战虽然胜了,可是如你上次所言,未必能平稳几年。打仗不光要靠银子,将领也同样十分重要,可是如今朝堂上一眼望去,能征善战的却没几个,年轻一辈的就更是少之又少。”朱翊钧并未落座,只是背负着双手,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朕听说你在东昌打造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之师?”
皇帝的这个问题看似不咸不淡,却惊出了钟南一身冷汗,他本来就没坐稳,听得此问更是立马起身跪倒在地,颤抖地说:“回皇上,微臣确实训练了一支八百人左右的队伍,想的只是参照戚将军等人的方式,给皇上练出一支常胜之师来。请皇上明鉴!”
“好啦好啦,你不必惶恐,”皇帝一脸笑意,并没有丝毫不快,见钟南还是跪地不起,于是罕见地上前扶起了他,“朕知道你没有其他心思,不然今天也不会在此召见你了。”
“皇上英明!”
“坐下再说吧!”皇帝挥了挥手,“朕看过了山东发来的战报,你在凤凰山的那次剿匪就打得很不错嘛!”
“那还不是多亏了皇上的英明神武!”
“你别学得和那帮老头子一般拍我马屁,”朱翊钧摇头苦笑道,“虽然朕贵为九五至尊,可是在我面前能有几个人敢说真心话,愿意说真心话呢?”
“皇上……”
“你也不用辩解,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伴君如伴虎’,所以免不了揣摩上意,只是……”可能是觉得跑了题,朱翊钧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你在朝鲜和东昌的表现都很不错,所以朕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到蓟州后,给朕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出来!”
“臣万死不辞!”
“还有,上次朕听你分析了女真一族的威胁,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你到蓟州后,除了提防蒙古人,也要多留意辽东的局势。”皇帝一一交代着任务,“还有就是,朕觉得目前军队中问题多多,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不知情,只是还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你上任后也帮朕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有效的改善方案。”
将最重要的几件事情全部说完后,皇帝才坐了下来,看样子他有些疲惫,可能是朝堂上有些人或者事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钟南见状便打算告退。只是望着椅子上那个坐着的“天下第一人”,他竟然没有丝毫艳羡之意,相反觉得朱翊钧有点可怜。皇帝虽然高高在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真正地谈谈心,也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朋友,那帮老头子,哪个不是借着皇帝的权势来实现自己的各种野心,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日子,他过得真的快乐吗?
想着想着,钟南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皇上,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找个愿意听你说话的人好好聊聊天,或者……”
可是话刚说到一半,钟南便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对皇帝说这些,只好既尴尬又担心地伫立在那里。
朱翊钧望着钟南,似是看出了他臣子心里的想法,不过并没觉得有何不妥,“是啊,从小到大我都被关在这紫禁城里,想出去走走都不行,我都记不清上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了!”
钟南不知道如何接话,又不能转身走开,那场面别说有多尴尬了。好在皇帝似乎仍然沉浸在回忆过往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钟南的别扭,等了好几分钟,皇帝才再重新开口,“想来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不如留下来陪朕用膳!”
钟南并没有觉得多荣幸,他估计皇帝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没有推辞,“皇上,您还别说,自打上次吃过了御膳,我还真一直念着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