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朱翊钧这种类似“耍赖”的做法,虽然很让人不齿,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堵住了满朝文武的嘴——不是我不履行约定,而是你们违约在先,既然如此,我也就只有说话不算话了。
尽管失了先手,王家屏仍然不停地上疏。不光是内阁,其他大臣几乎也是隔三岔五就上疏一封,说的是同样的事情。其中又以言官体系里的各位官员最为执着,他们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发到朱翊钧的案头上。
又一日,给事中李献可联合其他几位言官,上疏朱翊钧,建议皇帝应当让皇长子朱常洛开始学习读书,并且对学习内容作了要求,几乎都是帝王应该学的东西。
李献可等人,虽然没有明着说要立皇长子为太子,可是其本质却是相同的——要是让朱常洛开始学*的相关知识,那不就是变相地立为储君了吗?
言官们虽然换了个说法,核心却没变,刚好这天朱翊钧心情不好,他便下旨,要治李献可的重罪。
次日,处罚李献可的御批到了内阁,沈一贯正待按照旨意草拟,王家屏却坚持封还。由于他是内阁首辅,沈一贯也就依了。
“封还”是指内阁对皇帝“不合理”的诏旨,可以拒绝草拟,封还执奏。皇帝不满内阁票拟,发回重拟时,如内阁认为自己的意见正确,也可以拒绝重拟,以原票封进。这也是明朝的政治制度里,比前朝先进合理之处,虽然依旧是“皇权至上”,但内阁对其却是有很大的制约作用的。
朱翊钧见王家屏拒不执行其旨意,气愤之余也只能从轻处罚李献可,将李献可罢免。经过此事,朱翊钧和王家屏之间的“裂痕”逐渐加深,到得九月,王家屏甚至以辞去内阁首辅一事来要挟朱翊钧。
原来,王家屏见他和其他大臣的天天上疏,换来的只是皇帝的“留中不发”,他也来了脾气,写了一封奏折,大意就是他身为首辅,上任之后一事无成,深感愧疚,请求皇帝另选贤能。
朱翊钧收到奏折后,召来王家屏,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好生安慰了王家屏一番。如今这套内阁班子才搭起来几个月,皇帝当然不想又推到重新选人,只得做做姿态,先稳住王家屏。
王家屏知道朱翊钧的脾气特点,曾经做过进谏的路线总结——“委曲以开导之,尽力以扶持之,至诚以感动之。其有不从,然后可以强谏力争”。见皇帝这一次如此低姿态,王家屏便没有继续提辞职的事情。
其实王家屏算是古代“典型”的官员类型,作为一个有严重愚忠思想的封建士大夫,他一心想重振朝纲,维护朱家王朝的封建统治。王家屏曾在一份给皇帝的奏折中说:“臣所希者陛下为尧、舜之主,臣为尧、舜之臣”,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王家屏的远大政治理想,注定只能成为空中楼阁,逐渐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心灰意冷,多次上疏请辞。朱翊钧受不了对方的反复上疏,于十二月初同意了王家屏的辞呈,让其告老还乡。
从五月下旬到十二月初,刚过半年,王家屏的首辅生涯就结束了。朱翊钧也没有办法,只得让赵志皋接任首辅之职,同时让朱庚递补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