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他还要为那个狐狸精辩护,柳青萍简直要被气炸了。
她盯着大哥的脸,就在气得说不出话的当口,柳青岩已经朝外面走了去。
雨在此时早已小了许多,稀稀拉拉的,黄豆般稀疏地落下。柳青岩当着柳青萍的面,挡下一辆出租车,就这样离开了。
柳青萍深吸一口气,恼归恼,等会当着姜家的人,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大哥辩白维护才行。
可是,怎么辩白?
怎么维护?
在这个时候丢下伤员不管,这种可憎的行为,就连身为妹妹的她,都不能原谅!
柳青萍正腹诽着,杜海川已经从里面疾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得很,一见到柳青萍,他赶紧追问道:“大哥呢?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走了。……怎么了,海川,出什么事了?”
见丈夫的神情,柳青萍直觉事情变得不太妙。
“突然恶化了,内出血,姜小姐又在急救。——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了呢,姜家的人还不得恨死他。”杜海川跌着脚,抬头望着前方的大街。
而柳青岩所在的那辆出租车,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影,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柳青岩直奔到香山那里,他知道杜海川的提点是有道理的,父亲和姜伯父都不会放过这次事故的始作俑者。
致函的处境应该很棘手。
他本想先给苏致函打个电话,想拿手机的时候,才记起方才慌乱之际,将手机落在了医院的休息室里,一时间,也没有时间回去拿了。
不过姜巧儿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医院那边除了怒火,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紧急的情况需要处理了吧。
柳青岩索性作罢。
待重回小楼,方才的肇事地点已经重归平静。雨水将那摊血迹也冲刷得干干净净。周围被汽笛声惊醒的人又重回梦乡。
在这样烟雨朦胧的夜里,人们变得更加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香山脚下是沉寂的,没有一点声音,除了隐约的犬吠,还有似有若无的梦呓。
苏致函所在的那栋小楼,同样是宁静的。
方才的车祸,仿佛根本不能惊扰这片宁静。
柳青岩敲开门,帮佣的阿姨倒是吓到了,还没有入睡,小客厅里点着一盏橘色的台灯。
“小姐呢?”柳青岩问。
“刚才还坐在床上发呆呢,现在该睡了吧。”阿姨连忙回答,见柳青岩浑身雨意,又赶紧为柳青岩准备干毛巾。
柳青岩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去睡觉,然后,慢慢地上了楼。
苏致函的房间并没有亮灯,也许真的是睡着了。
刚才事出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对她说什么,只能先安排她置身事外,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柳青岩一面想着,脚已经踏了进去。
他的脚步声并不大,可是,原本躺在床上的苏致函却坐了起来,显然是听见了声音。她转向门口,柳青岩所在的地方。
“还没睡?”柳青岩走到床边,借着外面幽暗的夜光,望着面前咫尺间的人,轻声问。
他的言语里并没有责怪。
就像他对柳青萍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柳青岩已经将它纳为了自己的责任。在这个事故里,无论是巧儿,还是致函,都是受害者。
他不想追问经过。
苏致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直起身,几乎跪坐在床上,她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柳青岩的腰,将脸颊埋了进去。头无意识地在他的身上蹭了蹭,仿佛在寻求某种安慰或者慰藉一样。
柳青岩心中一软,伸出手,摩挲着她的头顶。
“没事了,没事了,巧儿也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他轻声宽慰着她。
苏致函将脸埋得更深,几乎想陷入他的身体里似的。柳青岩的手也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上,坐在她的身侧,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动。
也在这时,苏致函低低地呢喃了一句,“是我推的。”
柳青岩的动作一滞。
他低头望向她。
暗夜里,苏致函的脸比白日里看着深刻明晰,那双眼睛宛如猫眼一样,仍然晶亮莹然,嘴却微微嘟起,仿佛赌气,带着倔强。这句话,并不像一句开玩笑的话。
他也不希望苏致函拿这件事开玩笑。
“别瞎说。”
过了一会,柳青岩才接口了过去,“这句话,就不要对别人说了。”
“本来就是我推的,她要抢你,我不喜欢他。”苏致函仍然继续说着,神色毫无波澜,仿佛对这件事,也不觉得多愧疚。
柳青岩矮下身,让自己与她的视线平行。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
柳青岩很专注地望着苏致函,凝视了许久。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他一字一句,再次强调。
苏致函不做声了。
柳青岩重新直起来,将她搂进怀里,她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着他的胸口,渗进透凉的心脏,却并不觉得温暖。
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苏致函方才的话。
可是,致函也许凌厉,也许失去记忆,在他心中,他知道她是善良的。
那样一双手,是怎么把姜巧儿推到马路中间去的?
不能想,也无法想。
仿佛再多想一刻,他就会失去她。
所以,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吧,即便真的是致函推了巧儿一把,所有的罪责,都由他来背好了。
她已是他的责任。
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会负责到底。
怀中的人,似乎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躺在他怀里的姿势那么宁静而安详,夜色深沉,雨已停了,刚才还乌漆漆的天空,变成了宝石般的深蓝。晨曦从最深处的暗云里透出光来。